“大闺女，你看我初中毕业，能学你说的那些编程吗？”
    秦宝珠肯定地点头，“当然可以。”
    “可是我英语不行，我还得背那些编程指令，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我以前其实也想过去学的，但是真的太难了，我英文又不好的。”
    秦宝珠微微一笑，“会有机会的，将来肯定有我们华国人的中文编程出来，到那时候，你也能写出好程序，或许还能开发了不得软件呢。”
    “哈哈，可不是！学什么英文编程，咱们中文才是最□□的！等中文编程出来，我通宵就能将它学会！！”
    秦宝珠笑而不语，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中文编程的事情。
    原来她只是觉得开发中文编程的事情，是自己用得更称手，程序员也能用得更便捷。
    像张国刚这些门外汉一旦没有了英文的阅读和记忆障碍后，帮助是极大的。
    等到了科技大学，这项开发看来得排在第一位。
    只是买电脑的这事又得往后延上一延，去那边买电脑显然是不现实的。
    现在账户上暂时只有四千多块，足够可以不用买二手零件了。况且还有三千块未到账的。这一笔钱，她打算先存起来。
    刚才身上留了五百，这个得给母亲，告诉她应急时用就成，就说是学费退回来的钱。
    回来的时候，秦宝珠顺着家属院外头的巷子走回去的时候，忽然路过钱嫂家的枇杷树时，觉得这树叶抖得有点不正常。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颗枇杷树，却见波妞坐上上面。
    “波妞，你在上面做什么呢？”
    “宝珠姐姐，我不是波妞，我是枇杷公主。喔，不，宝珠姐姐你也不是宝珠姐姐，你是黑珍珠美人鱼。不过，美人鱼出海不是为了去找王子吗？”
    秦宝珠也很正经说：“喔，那可不一定。美人鱼说不定是将王子带回去的呢？那我可以抱枇杷公主下来吗？万一枇杷公主掉下来了，就成枇杷膏了。”
    波妞想了想，小心地看了一眼地面的高度，点了点头，她胖嘟嘟的脸上抿抿唇，“那我勉为其难同意吧。”
    秦宝珠将她抱下来之后，发现她手背擦伤了，上面抹了一层灰。她凑到她耳边悄悄说：“我告诉你，这是龟爷爷教虾头奶奶的，我偷听到啦，他叫奶奶把柴火锅反过来，剐那个灰下来，说是百草霜，可止血用的。我就拿来抹啦。”
    秦宝珠沉默了三秒，“虾头奶奶是我奶奶吗？”
    波妞严肃地点点头，秦宝珠又是一阵沉默，奶奶最近运动多，脸颊两边确实经常酡红酡红的。
    那龟爷爷……大抵就是廖大爷了。
    “哇，那枇杷公主好聪明喔，这都记得哇。”秦宝珠学着她奶声奶气地说着话，故意逗她。这跟刚才和孙志他们在谈价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的秦宝珠笑容温柔，眼神柔软似水。
    她回到家里，推开那扇木门的时候，就见外婆拿着一个放大镜在看着报纸上的字。
    一见她回来了，脸上一喜，“宝珠你快过来看，你廖大爷来信了，还有一张报纸，我看到有你的名字呢！”
    秦宝珠接过一看，是《华国科学报》，上面报道的标题是天才少年联手新锐少女，冲击少年班！
    上面还附带有印了一张照片，秦宝珠一看，竟是在科技园那会她和顾任之的相片。
    那会她和顾任之面对面在解决两个软件不能兼容的事情，什么时候被拍了都不知道？
    她往下看，照片配的文字是，初遇就注定是对手也是搭档。
    秦宝珠也微微一愣，是啊，初见那会两人在科技园还是竞争关系，谁曾想后来竟是一起组队，进了少年班。
    报道上更是大肆写了她和顾任之在科技园是如何一招致胜的，将那次的事情更是详细写了出来。再到少年班海选中，他们又是如何仅凭二人之力，战胜了一座城的人。
    外婆在一旁十分自豪，“宝珠，你看，你们都上报纸了，廖大爷都在报纸上看见你们了，这才将报纸也一起寄了回来。不行，我得拿胶纸贴在这饭屋的墙上。”
    “外婆、外婆，先别管，我给你读下信。”
    “不用了，你妈给我读过了，廖大爷说有空的话，去看下建国的，听说两人离得不远。你妈她去隔壁屋李姐那拿花衫了，她们前段时间买了几匹布，说给咱们也做一件的，下午不是要开家长会嘛，咱们就穿新衣过去，我要拿我那件大红棉袄。”
    本来她觉得路有点远，想叫外婆呆在家里的，结果外婆觉得她期末考690分是件大事，而且她又考上少年班了，这么光荣的事，家长会是一定要去的，如果不是父亲来不了，可能这次家长会就是三个人一起去了。
    秦宝珠匆忙制止了外婆，“外婆，不用穿那件，太热了，要不就和妈妈穿一样，里头一件花衫，薄一点的外套就行，我看你那件玫红色的外套不也看起来挺新的。”
    “新吗？会不会给你丢脸？”
    “不会不会，怎么会丢脸呢，你就是穿干活的灰衣服去，我都不会觉得你丢脸。你忘记了吗？伟大领袖说的劳动人民最光荣。”好不容易将外婆说服了，这才没翻出她那套厚棉袄。
    教室里人多，就怕等会外婆在里面都要热坏了。
    李淑香回来的时候，两人衣服都没顾得上晒上一晒，直接就往身上套了，果然是碎花绵衫，看上去崭新崭新的。
    本来这个家长会元宵节过后就得开了，谁知道教育局不让补课，这才去了春令营，这会年级才决定等春令营结束，就召开家长会。
    几人一同前往学校的时候，由于是整个年级一起开的，尽管放假，学校还是有相当一部人在。加上今天是家长日，只要家长登记了相关学生信息后，就能进去。
    秦宝珠给外婆和母亲登记的时候，叶金凤正好带着儿子从小轿车下来，引来不少家长注目。改革开放以来，华国的经济虽然有了质的飞跃，但是能买得起轿车的人还是少数。
    更别说他们家开的还是桑塔纳，叶金凤似乎已经享受惯了这种目光一般，下车的时候抚摸了一下耳旁的发丝，特意用摩斯定型了的，她拉了拉滑落的皮毛披肩，一身枫叶国进口的衣服，皮鞋也是新买第一次穿，打扮时髦，走在了前面。
    由于她不用登记，不少家长都一直看着她，“这家人真有钱，你看她走过来都香香的。”
    她路过秦宝珠的时候，还特意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李淑香和李玉凤，花衬衫打底，还配上一条深蓝色的工人裤子，脚上的鞋子有点像解放鞋款式的，是黑色的。
    又土又难看，一看旁边在登记的是秦宝珠，更是对她们不屑一顾，冷哼了一声，白了一眼就走了。叶有为冷着一张脸，跟在他母亲后头。
    外婆虽说不知道她身上穿的是什么牌子的，但是看叶金凤的神态，直接就和李淑香说：“这女人眼神真不好使，左边一个白眼，右边一个白眼，我看她看谁都是白眼，老话说白眼白多了，很容易就白过去了。”
    李淑香倒是笑了笑，“妈，咱们日子过得好就行，不用理别人。”
    门卫大爷这会也说：“哎，对喽，尤其那一家子不用管，天天牛气哄天的，像是谁都是他们家的牛马一样，上次她进来自己的高跟鞋掉了，还要指使我去帮她捡。”
    外婆一听，立马就皱着眉头，“哎哟，怎么有这样的人。”
    秦宝珠这才直起腰来，看了一眼他们说的人，人已经走远了，她来了一句，“是没什么好计较的，狗眼才会看人低。咱们当然不要和狗计较。”
    门卫大爷直接爆笑出声，想不到这学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句话噎死人。
    李淑香拍了拍秦宝珠的手，示意她说话注意些。
    外婆倒是帮着秦宝珠，“我觉得咱宝珠说的对极了，不要和狗计较！”
    别人家有的家长一个都没来，有的只有一个家长来，而秦宝珠家的一来来两个，由于她是一个人坐的，一排里面只有她那一张椅子，宋志就安排李淑香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外婆去了黄蓉的位置坐。
    叶金凤看见李玉凤就坐在隔壁组前面，不禁吐槽：“真是什么人都来。”
    她本来不想来开家长会，一想到秦宝珠会出尽风头，就浑身不舒服，反倒被自己的丈夫训了一顿。
    说她一个大女人和一个小女孩计较，失了格局，没有必要。
    叶金凤倒是冷笑，被秦宝珠冷嘲热讽过的人不是他，他当然大方啦？
    秦宝珠见他们已经坐好位置后，就和陈小璐一起站在走廊上，等开始后，他们就去图书馆看会书。
    这会她偏头看了一眼二班的情况，人也已经快坐满了，她看向顾任之的位置，上面却是空的。
    他父母没来么？
    走廊也不见他。
    宋志站上讲台的时候，秦宝珠帮忙把门掩上后，就走去了图书馆，却在那边遇到了顾任之。他一早就已经坐在了二楼的报纸区，看着《参考消息》的新闻。
    他没有看见两人上来，秦宝珠也没有打扰他。
    于是，三人各自在书架前翻看起了书。
    外婆见自己旁边坐着的是一名斯文的女人，她咧嘴朝她笑了笑，黄秋萍客气地干笑一声。
    这会宋志在讲台上就开始说话了，“很感谢各位在座的家长能在百忙中抽空来学校，参与关于学生们的一个学□□结。今天的谈话有两点，一个是回顾过去，一个是展望未来。”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在上学期期末统考中，我们班表现得很优异，600分以上的占了40名，其中年级前十有四名。年级第十名是我们班的陈小璐。”
    这会陈小璐的父亲率先鼓起了掌声，宋志说：“她表现得很好，总体数学能更好成绩还能上升。”
    “班长齐清和党员萧山成绩都很稳，分别是年级第四和第六。而年级第一，统考第一的也在我们班，那就是秦宝珠，以非常了不起的成绩690分位居第一。”
    李淑香当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外婆更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匆忙拍了拍旁边人的桌子，低声说：“秦宝珠是我外孙女，她考了690分，听说可以上箐华苝大！”
    黄秋萍瞬间满脸尴尬，秦宝珠竟是她的外孙女！上次几人在办公室对簿公堂的事，还历历在目。
    想不到秦宝珠的成绩如此好，700分满分，竟能拿690分！
    尤其在一听到陆知音和她差了将近一百多分时，她满脸燥热。旁边这个老婆子还一直问，她女儿多少分多少分的。
    外婆在听见宝珠被表扬的时候，背都挺直了许多，恨不能把里面的新衫露出来，自我都觉得脸上荣光满面。
    这是外孙女给她争光了。
    叶金凤的心情可就大大不同了，虽然她早知道叶有为没有考好，但是也没想到班里其他人都发挥得不错，尤其在统考这么大难度之下，自己还花了不少钱给他补习的。
    她简直又怄气又不服，大家都是学习，秦宝珠家这么穷的，还能学得过他们叶家？！
    越想越气，都觉得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气来一般。
    当听见少年班，学校只有两人考上时，又是秦宝珠的名字，这会全班的家人都知道秦宝珠是谁了。
    宋志还特意让两位家长站起来，全员鼓掌，“哎呀，你女儿是真很优秀啊，是怎么教出来的？”
    “孩子奶奶呀……”
    “不，我是孩子她外婆。”
    “孩子她外婆呀，你们家孩子真优秀。”
    “不行的不行的，还差那么一点，下次要是考个700分就好了。”外婆开心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她是真开心，听见外孙女被人称赞比赞自己还高兴。
    ……
    这场家长会开下来，可谓是高兴的高兴，怄气的怄气。
    由于李小六家里发生了变故，本来打算当众批评他的事，也收了起来。单独和他父亲聊过后，他父亲更是低落了。
    趁着刚散会，叶金凤就上讲台找上宋志了。
    虽然叶有为成绩未到最后，也算中上。
    “宋老师，不知道方不方便？”叶金凤掏出了一个小的牛皮纸袋来，递给宋志。
    宋志一看，没有接过去，她却紧接着说：“老宋，你看，有为成绩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也不差，都是一个学校的，还请你多多关照他一下才是啊。可不能因为尖子教育，只顾着拔尖的那几人啊。我看他那个位置也不好，看黑板不是很清楚，要不给他换一个视野好些的地方？我家这孩子，你也知道的，怕他上课容易开小差，希望你能多提问提问他，有空能不能多辅导他一下呢？”
    宋志伸手将它推了回去，“你拿回去吧，学习这事，还真得他多积极一点，现在只剩一百多天，我也和你说实话吧，冲击阶段，现在只能巩固学过的知识点，拔高对他来说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箐华苝大不一定是最后的出路，他的成绩努努力，不要松懈下来，好一点的大学是没问题的。”
    那能一样吗？她要叶有为考的是双一流提前批大学！
    “老宋，你看咱们也算同事的份上……”
    “不是我不帮你，是这帮忙不上，我也不忽悠你。这事不在我，在他自己身上。如果他连学习都要老师在后头跟着跑，没有自主性，那他永远都学不好。这事，你还是先回去吧。”说着就走出了教室，叶金凤捏紧了手里的牛皮袋，牙关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