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源又喝了几口水。
    沈昭音目光真诚地盯着张雅, 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小小的疑惑，“学姐，您可真厉害，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张雅瞥了她一眼，目光带着不屑，嘴上依旧道：“你问吧，你刚来竞赛班，不会也很正常，找清自己的位置就行！”
    她把一个温柔体贴，善良大方的学姐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还顺便委婉地提醒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
    台上的少女突然笑了一下，手指轻轻指着黑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这一下不仅否定了张雅所有的努力，连郑老师的脸也瞬间通红，呆愣在原地。
    原因非常简单，可以说很幼稚。
    这他妈抄错题了啊！！！
    请问您是怎么在抄错题的情况下还能和标准答案保持一致的呢？
    郑源拿着卷子仔仔细细地对了一遍，果然是抄错了几个重要的符号，按照他抄错的题往下写，根本就是无解！
    但是，更让人惊讶的是，张雅不仅做对了题还一字不差！
    “学姐，您可真厉害，老师抄错了几个符号您都能写对，实在是太佩服了！”
    小姑娘笑得明媚，一双桃花眼泛着点点星光，眼尾微翘，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偏偏声音清软动人，真诚得不得了。
    傅程言垂眸低笑。
    看吧！他喜欢的小姑娘多聪明啊！
    这能不让人骄傲吗？
    台下的学生开始小声说话，熙熙攘攘伴随着笑声。
    “原来是背好的答案，怪不得写的那么快，刚刚还大言不惭地嘲笑人家小姐姐。”
    “我就说这道题感觉有些不对，怪不得我算了半天也没有答案。”
    张雅一张脸红透了，声音微微颤抖，她早就写过这道题，还把答案背了下来，拿起粉笔连题目都没仔细看，就直接写了出来。
    她哪里能料到发生这种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沈昭音在嘲笑她，像看猴子表演一样，就等她全写完了，再狠狠地羞辱她。
    “老师已经把题改了过来，你会吗？不会的话我可以教教你！”张雅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愤怒地看着沈昭音。
    她就不信她能写出来！
    等沈昭音写不出来的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能耐，还有什么脸面！
    沈昭音盯着黑板看了几秒，伸手拿起白色粉笔，开始推算演绎。
    张雅故意把自己写满答案的那面伸出胳膊挡了起来，那动作十分刻意，被下面的学生和郑老师看了个正着。
    做作得不行，行为特别降智。
    然后，少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仅仅写了几行公式就直接算出了答案，随后放下了粉笔，比张雅的过程少了一半左右。
    她抬头看着郑老师。
    郑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扶了扶眼镜，看了几分钟，脸上竟然出现了狂喜的神情，嘴里止不住念叨。
    “不错不错，完全正确！”
    下面的学生开始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这他妈比答案还牛逼啊！”
    “不仅步骤简单，思路清晰，这和网上有答案步骤不一样啊，明显简洁多了！”
    “我还以为小姐姐不会，真.他妈瞎了狗眼，人家是个小才女啊！！！”
    林乔捂着嘴，笑得十分做作，“张雅学姐刚刚的动作好刻意，人家都不稀罕抄，好不好！”
    郑源说话都不利索了，目光和蔼地看着沈昭音，像看自家亲闺女一样。
    省级竞赛就在五月初。
    崇明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可以推荐五个名额，直接进入复试，人就在竞赛班里选。
    竞赛班有大概四十几个人，半个月后会进行笔试，然后由老师和领导综合情况决定复试名单。
    沈昭音对这次竞赛看得很重要，和大家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大概了解些情况，班里有些同学也参加过竞赛，十分痛苦地告诉她竞赛题有多么多么变态。
    每天的晚自习，傅程言大部分时间都会过来，美名其曰是学习，坐到位置上才慢悠悠地从兜里拿出一根笔，还向沈昭音借了无数次草稿纸。
    其他学生非常羡慕沈昭音，身边坐着大神，可以随时问问题，他们觉得傅程言简直比郑源还要权威，郑老师上课讲题的时候，有时还会看看傅程言的表现。
    人家如果垂眸，他就笑笑继续讲，如果认真地盯着黑板，他脑门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
    郑源还十分不好意思，等下课了，偷偷派沈昭音问问她同桌的情况。
    比起学生这个身份，沈昭音觉得自己更像个特务人员，比如现在的她就被林乔等一众迷妹催着找傅程言问竞赛题。
    林乔自己不敢，刚刚还和沈昭音这样说：“省内物理竞赛题就够变态了，傅大神人家全国特等奖，那该有多变态啊！”
    沈昭音深以为然。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的少年，他手指微蜷放在桌面，修长白皙，手背上带着淡淡的青色脉络，好像比她的好看多了。
    她的手有些肉肉的，伸展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个个小小的肉坑，像没骨头似的。
    顺着胳膊往上，猝不及防撞入一双黑眸里，那双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能洞察人心。
    沈昭音没由来得一阵心虚，自己刚刚偷看他的行为被抓了个正着。
    “还要我讲哪道题？”他的声音微沉，带着刚刚睡醒的鼻音，拖着尾音像把小钩子，勾得人心底酥麻。
    还？？？
    什么叫还？？？？
    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替别人问问题！
    沈昭音觉得自己彻底被鄙视了，刚刚探过去的卷子倔强地收了回来，拿起笔气呼呼地写了起来，一张小脸绷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她要当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她要让傅程言对她甘拜下风！
    傅程言清醒了大半，没有觉察到小姑娘的心思，他盯着她写题的步骤，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伸出手指想提点一下。
    却在碰到卷子的前一刻，沈昭音双臂盖住卷子，作出一副护食的模样，“不用，我都会！”
    这下，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小姑娘生气了，这气还是冲他来的。
    他笑了笑，趴在桌子上，看着她：“那你教教我，好不好？”
    他态度一软，沈昭音不争气地脸红了，软声细语地讲着，傅程言也十分耐心地听着，还时不时配合地点点头。
    一副求贤若渴的好学模样。
    后面的同学彻底凌乱了！
    尤其是林乔同学，“卧.槽，大佬这是啥骚操作？”
    “他自己就是个大魔王了，还用别人给他讲题？我们让音音问的那道题是他曾经写过的，就是他考满分的那套题。”
    “你让小姐姐问的什么问题？”
    “这是重点吗？我觉得我闻到了恋爱的腐臭味！这绝对不正常，你想想人家一个王者，还有什么理由回新手村？”
    卢振鹏听得十分激动，扣着桌子角，目光如炬，“这是什么绝美的神仙爱情？”
    只有最后一排的张雅愤怒地捂住了耳朵，咬着嘴唇，气喘不定。
    沈昭音自己讲了一遍，突然有了灵感，把刚刚那些密密麻麻的步骤轻轻擦掉，略微思索了几分钟，提笔写了几行。
    她竟然靠自己摸索出更加简洁的思路和步骤。
    完全没有傅程言的帮忙！
    那一瞬间，她心里像是绽放无数朵太阳花，明媚得不行，女孩儿得意地看了看傅程言，那副表情就像再说“看吧，没有你我也可以，赶紧夸夸我！”
    不等他说话，她先开口兴奋地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他点头，声音缓慢温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附和道：“嗯，聪明的不得了！”
    沈昭音：“……”
    有点过了啊！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刚刚给傅程言讲题的时候，他总能在适当的地方提出一个不那么明显的问题，又能让她灵感乍现。
    她也不是迟钝的人。
    他在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的自尊。
    而且，他还那么配合她，她要是再生气，无理取闹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再说，他确实很厉害，无论是讲题的思路还是角度，比郑老师好太多了。
    如果他能稍微辅导一下她，确实是有益无害，所以他提出要不要补习一下的时候，她迅速点了头。
    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简直浪费！
    沈昭音看着身边少年精致的侧颜，他眼睑微耷，似乎有些困倦，懒散地靠着后桌，不禁陷入沉思。
    她好像确实待傅程言有些不一般，她并不排斥他的某些举动，比如摸摸她的脑袋，甚至是抱着她坐到他肩膀上的行为。
    仅仅是感觉难为情，甚至有些羞耻。
    她甚至对他说的某些话也生不起气来，比如现在站在学校门口的他，恬不知耻地拖着调子对她说：“小同桌，明天约会不要迟到了。”
    他这人的脸皮好像也越来越厚了。
    骚得没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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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