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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苒沉默了,姬水陪她沉默。
良久,伊苒说:“你该回去了。”
姬水说:“雨下大了。”
言外之意自是不想走了。
雨下的确实大了,豆大的雨点砸的玻璃噼里啪啦响,这该是进入九月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雨。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出门。
伊苒犹豫再三,还是狠心重复了一句:“你该回去了。”
见伊苒确实没有要留下自己的意思,姬水也不好一直赖在这儿,无奈道:“那……我走了,明天见。”
门被轻轻关上,姬水走了。
伊苒一直站在阳台,没有回头。听到门响,心里颤了颤。
有闷雷一声声传来,雨越下越大了,风吹进窗子,雨随着扑了进来,伊苒伸手去关窗,隐隐的,发现正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正仰脸往上看,再定睛一看,不是姬水是谁?
伊苒顿时又气又急,打雷下雨的,这人不要命了么?还是想演苦肉计博同情?她抓起雨伞跑下了楼,跑到姬水跟前,举伞替她挡住雨,没好气地问:“你不回家傻站这儿干嘛?想找死还是想找病?”
姬水全身淋透了,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冻的不行,见伊苒下来,忽然又不觉得冷了,“我是想走的,走到这儿看你一直在阳台,怕你再抽烟……我想着如果你再抽烟,我就上去帮你掐掉,我说过不会让你再抽烟的。”
伊苒的鼻头突地酸了酸,她瞪姬水一眼:“是不是傻!跟我回去!”
“可以留你这儿了吗?”
“你想回你自己家我也不拦着!”
“不要。”
等上了楼,伊苒找出自己的睡裙,又找出一支新牙刷,递给姬水:“去洗澡,你睡沙发。”
“好。”她始终是关心自己的,姬水看她的目光愈发柔软起来:“伊苒?”
“嗯?”
姬水眼睛里有些晶亮的东西,不知是头发上流下来的雨水还是其他什么。她嘴唇动了动,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是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伊苒愣了愣,轻声道:“快去洗澡吧。”
“嗯。”
趁着姬水洗澡的功夫,伊苒熬了姜糖水,淋雨那么久太容易着凉,这个时候喝点姜糖水驱下寒不至于感冒。
这一夜伊苒睡的并不好,平心而论,她总是爱着姬水的。若问她姬水哪里好?她会觉得哪里都好,即使哪里都不好,可是因为爱她,那些不好又全都成了好,这就是爱情。真心爱过的人肯定都懂得那种即使卑微到尘埃里也能从尘埃中开出一朵花儿来的欢喜,这种爱根本不受自身控制,没有道理可讲,也并不会随着时间消亡,它是被刻到骨子里的。平日里的努力压抑只能换来暂时的风平浪静,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它又会发芽生根蔓延全身。
她自知若是听完姬水的解释肯定会心软,果然不出所料,她心软了,软的一塌糊涂,她甚至脑补了姬水那五年过的有多不容易,继而心疼起来。是啊,父母离婚,父亲判刑,家族衰落,报纸网络的口诛笔伐,墙倒之后的万人嘲讽……这对一个24岁的女孩来说,该承受怎样的压力?远离故土,独身一人在外打拼,从分公司到总部,从默默无闻到引人注目,又该付出怎样的努力?
只是年纪大了,想的多了,不敢再像曾经那样说爱就爱了。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怕了,或者说,是姬水的不辞而别让她怕了,她不晓得万一再有什么事情发生,姬水是否还会自作主张地消失?如果再一下子消失五年,她几乎能肯定自己会得抑郁症。这可不是什么好病。何况这世上并非只有爱情重要,亲情是远比爱情更可贵的东西,父母年纪越来越大,自己若是病了,又该怎么去照顾他们?
算了,先跟姬水保持一段距离吧,辗转反侧的伊苒直到凌晨四点才沉沉睡去。
姬水这一宿睡的倒是香甜。伊苒的沙发不算大,但一个人在上面睡觉还算宽敞,有时伊苒就会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儿,姬水在上面睡可算不得委屈。她远比伊苒乐观,伊苒的骨子里总透着一股艺术家式的忧郁,而她极少有,她理性的多,总觉得认准目标之后,全力以赴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不嫌浪费时间么?人生短暂呢!
白色的睡裙和冰蓝色的蚕丝被上还存有伊苒的香气,若有若无地环绕着她的鼻息,习惯裸睡的她难得的没有一脱到底,只闭上眼睛,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描绘起她跟伊苒的未来——钱总是不嫌多,可也总挣不完,不过两人在一起要多些休闲时间才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工作不休息了。以后要尽量在家吃饭,周末哪儿都不去,就在家守着她,嗯,也可以出去,但要跟她一起。还有一定要买个大沙发,两人在一起总有拌嘴的时候,可以定个规则,谁理亏谁睡沙发,为了大家的睡眠质量着想,买个宽大又舒适的沙发是必须的……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明显是做了一个好梦。
早上姬水醒来的时候伊苒还没醒,她先去洗漱,洗漱完了伊苒还是没醒,又去做早饭,这些年她学会了做点简单的饭食,做个早饭没问题。结果做完后伊苒依然没醒。
快七点钟了,该是起床了,卧室的门关着,她敲了敲,里面没回应,就轻轻推开了门,然后就愣住了。
伊苒四点多才睡着,也忘了定闹钟,现下还在熟睡。她侧着身子,头发散落在身后,整个背部和两条交叠的长腿全都露在外面,被子只遮住了前胸和些许臀部,这样的状况让姬水瞬间燥热起来,她已经禁欲五年了,现在伊苒以如此诱人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她不由地想起她们曾经那些鸳鸯交颈的画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