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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水最后一句话里提了伊苒两次,目的再明显不过,向尚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前些日子伊苒嘱咐的不要跟姬水聊她太多的话,脑子里就敲了警钟,便提神应承道:“我真荣幸,真荣幸。”
“吃菜,”姬水笑着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片鱼,又聊了点其他,见她放松下来,突然问:“你不好奇我跟伊苒的关系?”
“这有什么好奇的,你们不就——”谈过嘛!向尚差点脱口而出,又及时打住,音调转个弯:“朋友嘛!你们……不就是朋友嘛。”
姬水笑开了花:“看样子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不知道。”向尚急忙否认。
“伊苒应该跟你说过了。”
“她嘛都没说。”
“没说我们的关系?”
“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朋友?”
“你们看着像啊!”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不仅仅是朋友?”
“你们看着不像啊!”
“不像什么?”
“不像朋友……”啊呀!绕进去了!
好吧,越描越黑了,向尚有些颓丧,这不符合她一向精明的性格,都怪姬水太能绕了!
姬水不再绕了,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前些年我父亲被双规了,然后我离开了伊苒五年。本来想着让她亲口告诉我这五年她是怎么过的,可她总是避开我,我不想强迫她,没办法,只能求助你。我不是喜欢说爱的人,可是我得跟你说,向尚,我爱她。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尤其是她的婚姻。如果她的婚姻不如意,我会尽全力把她拽出来,哪怕背上破坏别人家庭的罪名也在所不惜。可是如果她的婚姻很幸福……我不是圣人,为她祝福我肯定做不到,但如果知道她真的很幸福,我应该会远远离开她,不再打扰她吧……应该是这样。”
姬水的话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她微微低下了头,向尚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红了。
她的言辞十分恳切,向尚有些被打动了,她默默地喝两口汤,问:“五年中你为什么一次也不跟伊苒联系呢?”
“我妈妈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她以五年为期,如果我在这段时间不跟伊苒有任何联系,她就同意我的选择。”
“你妈妈知道了?这种事情被她知道……没发疯吧?”
“发疯不至于,我妈妈一直趋于理性。只是那阵子所有事情都赶到了一起,她又一向要面子,不愿跟人诉苦,就有了些抑郁倾向……好在不严重,后来就好了。”
向尚唏嘘道:“有几个母亲能坦然接受孩子爱同性呢?何况丈夫跟孩子同时出事……我要是你妈妈,恐怕也会抑郁的。那你妈妈现在同意了?”
“嗯,她没说同意,可是也不再反对了。”
向尚拍拍额头,说:“其实我也是前不久刚知道你们的关系,伊苒憋了五年,最近才告诉我的。我觉得她心里肯定是十分在乎你的,就是被你的不辞而别给整怕了。你刚离开的那些日子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成宿失眠,还拼命工作,瞬间暴瘦十来斤,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还一直以为她生病了或者家里出什么事了呢,她不说,我也打听不出什么,后来才知道是为了你才这样的,我也就明白了她刚毕业的时候为嘛不回家工作了。你知道,她一直喜欢博物馆,他妈妈正好在省博搞修复,本来都给她找好关系了,结果她拒绝了,原来就是为了等你。那天她跟我说她全心全意的等了你三年,三年之后实在是等绝望了,这才决定忘了你。其实等待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没底,你也没个电话,她不知道你是生是死……唉,反正那几年她成天煎熬,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姬水脸色发白,想到伊苒那些年受的罪,心里像被刀捅了一下似的痛不欲生,沉默良久,哑着音说:“是我对不起她。”
“你是有点对不起她,虽然你也有你的苦衷。当然,我是站在伊苒的角度看的。”向尚看出姬水对伊苒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在乎,就决定彻底背叛伊苒了:“不过也不是不能弥补。不管谁对不起谁,过去的毕竟都过去了,再怎么计较也于事无补了。再说,对得起对不起这种事,我们局外人说了都不算。伊苒说要忘了你,可我也没见她跟谁再谈过恋爱,追她的人那么多,全让她给拒绝了,身边连个暧昧的人都没有,现在想想,她跟胡小兵结婚八成也是为了等你。”
姬水不解:“为什么说结婚是为等我?”
“因为胡小兵是gay,他们是形婚。”
“真的?”姬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问了一句:“形婚?这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现如今大家做件事情都在谈值不值,谈婚论嫁也得算计一下值不值,在这个时代,物质至上,效率至上,忠贞的爱情反倒更容易受到嘲弄和质疑。面对感情,不图回报肯专心耐心去等的,都以为只有小说里的杨过小龙女,或者嘴里唱的《白桦林》,其实都是用自己世俗的心去玷污纯粹的情了,我相信这世上有愿用一生去思念一份爱的人。起码,我相信伊苒是这样的,至于你,姬总,我想你应该也是这样的人,”说着,向尚哼了几句歌——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他一定会来,来这片白桦林。
姬水也跟着她的调调在心里默唱了几句《白桦林》,想着伊苒像歌里倔强的姑娘一样,心又像被撕裂似的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