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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打电话给你姐姐,她说没事。我想着会不会是你有事,就打电话来问问。
苏静尘一下哽咽,眼眶涌上热意,酸胀发热,嗓子像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努力咽了口口水,扯着嘴角,我也没事。不用担心。
好,没事就好。尘尘啊,有事跟我说,是不是钱不够用啊?我给你打钱。
不用,钱够花。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苏静尘依旧维持着笑容说着,这样好像话音也能带着笑,只是眼泪一下出来,淌过脸庞,滑入脖颈。
挂了电话,她实在控制不住,呜咽哭起来。其实她想放声大哭,但找不到合适的场所。实验室里有师兄师姐,寝室有室友,就算在这花园里,此刻也有不少人在散步。
如果有一天能实现哭泣自由,日子会好过一点吧?
***
第二天早上八点,苏静尘到了实验室。不清楚昨晚几点睡着的,但是到点就醒。
推开实验室的门,发现周墨师兄已经在做实验了。苏静尘打了声招呼,准备往休息室里走。
502实验室和休息室是一个套间,正对着大门的是实验室,进去后,往右手边走几步,还有一扇门,门里就是休息室。
周墨连忙叫住她,静尘,你下午在实验室吗?
在。苏静尘收回脚步,转过头问。
得麻烦你一下,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但这个实验的最后一步没法做完,需要你帮忙。周墨从高脚椅上站起来,一身白衣,小麦肤色,清瘦颀长。
师兄,什么实验?苏静尘略带犹豫地问,我会不会把你的实验搞砸?
不会,很简单,我等会告诉你怎么做。就算搞砸也没事,反正只是预实验。周墨干脆地回。
苏静尘应下这件事,然后去休息室里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看文献,搜索资料。有个实验被卡了半年了,该想的办法,她都想尽了,但还是一筹莫展。
电脑运行后,她就没工夫想其他的了,开始全神贯注查找资料。
这两年,从实验室小白到现在,她能在各大中英文文献库、各大论坛、生物医药公司网站中熟练搜索资料。
看不见的时间和精力化作了这些本领。
尽管如此,有些问题时常让她觉得努力没用。
过了会,旁边的工位有人坐下,她扭头打了声招呼,师兄早。
早。李嘉渡懒洋洋地取下黑框眼镜,拿出抽屉里折叠成豆腐块的眼镜布擦镜片,背着光看看了,重新戴在白净斯文的脸上,静尘,你最近有见到徐老师吗?
苏静尘正在打字的手顿住,停了两秒钟,不着痕迹地继续打字,盯着电脑屏幕,喉头发涩,拧开水杯,抿了口水,昨晚见到了。
那我赶紧去找他,有个重要的文件要他签字。学院催了我很多次了,每次联系徐老师,他都不在学校。李嘉渡坐在带轮滑的旋转椅上,脚掌撑地,连带着椅子,滑到了打印机前,按了开机键。
苏静尘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下,说出来没什么意义。只是那间办公室,她不会再踏进去半步。昨天那幕又浮现在眼前,让她一阵反胃。
很快休息室响起打印机嘟嘟嘟地声音,李嘉渡滑过去,拿过打印好的文件,填好他该填的部分,起身下楼。
苏静尘发了两分钟呆,收回思绪,继续干活。
不到十分钟,旁边工位的椅子再次被拉开。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了一脸平静的李嘉渡。
没等她问,李嘉渡便说道,从没见徐老师这么爽快过。
话虽如此,苏静尘并没有看出他有一丝喜色。不过李嘉渡师兄本来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人。
苏静尘原本想问是什么事,但这两年在这个实验室的经历加上昨晚的事,现在她听到徐老师这三个字,便没了任何好奇的心思。
不过李嘉渡自顾自讪讪地说起来,想想也是,实验室多了个免费的劳动力,难怪他这么爽快。
实验室有新学生要进来?苏静尘握紧鼠标,皱眉问。
不是,徐老师被学校停了三年的招生资格。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是师兄我啊!我要延期一年。徐老师说至少还要一年才能放我走。说不定还得两年或者更久。李嘉渡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事。
延期这件事放在大部分研究生身上都是一件让人焦虑难受的事。
李嘉渡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怎么在乎,没见他特别烦恼过,情绪平稳得像无风的海面。
苏静尘松开鼠标,转了下椅子,转过身,现在博士延期毕业很正常,说不定师兄能发一篇很好的文章,这样以后的起点更高。
就算再有两年时间也发不了好文章。就我们实验室这条件,能毕业就阿弥陀佛了。真的应了那句话,有时候,选择比努力重要。李嘉渡靠着椅背仰头,手指朝上指,好文章像天空,我现在看到的只有天花板。
苏静尘无言,她这二十几年人生做出了不少不怎么正确的选择,撞得头破血流。
***
晚上,空荡荡的实验室,苏静尘帮周墨做实验。由于这个实验做得不多,加上是别人的实验,所以她万分小心,每个步骤都对照着记录本确认再三才下手,全程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