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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棠侧过身子,慌忙又用刚才的方法静了一遍心。
两人躺着,良久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晦暗里,情愫萌生、翻腾、暗涌,交缠。
陛下是不是睡不着?连棠轻声问。
祁衍顿了一下,才回,你怎么知道?
陛下的呼吸声不稳。
父母去世后,三岁的连横特别黏连棠,每夜都要她哄睡,故而她能根据呼吸声判断入睡情况,只有呼吸均匀了才是真的睡着,否则就是装睡。
祁衍浅笑,你知道的,朕的睡眠不好。
连棠着急,这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也睡不着么?
嗯。祁衍回答的声音很轻,落在连棠耳中却有千斤重,她把自己从被子里解脱出来,一溜滚到他的身边,抹黑找到他的额头,小手软软的搭在上面,我给您揉揉穴位呢?
祁衍沉气,用手扯了一下扣的严丝合缝的小立领,嗓音带了点沙,可以试试。
说话间,他额上已经袭来软软的按压,一圈一圈,热意随着指尖在他皮下蔓延,扯松的衣领下,他喉结缓缓滑动。
连棠这会子倒心无旁骛,一边按摩,一边道:陛下现在把脑子放空,不要想白天的政事,也不要想明日的折子,这样就能睡着了。
他把政事放的很空,心思却被别的填满。
少女一头青丝垂下来,落在他的鼻尖,痒痒的,而海草般浓密的发丝里,包裹着一片修长的脖颈,白的特别突出,脖颈之上,是小巧的下巴和带着水光的唇瓣。
唇瓣很饱满,呷一口,能吮出汁来。
他侧过头,闭上眼。
她的念叨如春风入耳,睡眠很重要,陛下意志力强大,每天一定要逼自己睡会,否则对身体不好,身体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朕会早死?祁衍突然问。
啊?连棠手下一顿,蹙眉,她当着他的面说过这句话么?
仿佛猜到她的心思,祁衍道:昨日你哭的时候很笃定的说,朕会早死,所以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翻身坐起,和她面对着面,声音带着难得的脆弱,朕真的会早死么?
连棠心里一沉,他的身体已经出现糟糕的迹象,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和前世一样,早早去世。
其实她也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劝诫他重视睡眠,毕竟了然大师都说了皇帝长期夜不成寐,极易猝死。
但这样的话太残忍,她开不了口,她甚至不敢去想,他听了之后的表情。
还是说点开心的吧。
不会,陛下是天子,有真龙护体,要活万万岁呢。她声音沁耳,还刻意挤出了笑声。
祁衍知道她没说实话,可是黑夜让人脆弱,能听到善意的谎言,实在令人心悦。
他脸朝下压,一点一点靠近红唇,声音浓的仿佛醇酿,你欠朕的,或许还有别的偿还方式。
什么...连棠心生不好的预感,可话没说出口,就被堵住了嘴。
她能感觉到他遒劲的爆发力,落在她口中的阮肉上,却变得缓慢,温和,像一个不疾不徐的讨债者,慢慢享受自己的所得。
鼻尖磋磨,呼吸交缠,怔愣间连棠五官已经渡满了他霸道的气息。
连棠浑身的血都跟着往头上涌,心悸的感觉让她慌乱无措,她下意识伸胳膊堵在他的胸前,拉开他们的距离。
胸脯起伏,两人的呼吸都有一点乱。
连棠往床里面一滚,蒙上被衾,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还完了!
不用想都知道她整个人红成什么样子。
*
翌日,连棠醒来的时候,祁衍已经出去晨练。
她拥着被衾坐起来,身上的红晕未退,无意识咽了一下口水,都是祁衍的味道。
嗐嗐嗐,羞死了。
她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半天抬不起头,那个人不是没有七情六欲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讨债?
她发誓,从今天起再也不要欠他什么了。
他这哪是讨债,简直是恶意的惩罚,连棠又坐着恼了会,才掀开被衾下床。
撩开帷幔,穿上软鞋,她刚要去床头取衣裙,突然看见平时专门放她衣饰的矮柜上,多了一个螺钿多宝盒,那宝盒做工精良,五光十色,特别漂亮。
连棠忍不住抽开来看。
第一层是满满的一匣子铜板,第二层是金锞子,堆的都快溢出来了,第三层则是厚厚一沓子银票,每一张都是五百两,连棠打眼算了一下,这一沓怎么也有个大几万两。
放在她的矮柜上,难道是给她的?
这是祁衍的寝室,银子自然是他放的,但她说自己很穷了么?否则平白无故的给她银子做什么?
连棠努力回忆,猛然想到,昨晚她似乎说过,等着这个月的俸银给沉露和连横零花钱。
她确实没钱,最后一颗铜板都拿去买小院了,而离发俸银还有半个月之久,这多宝盒里有零有整,用起来倒是方便。
但连棠才不上当呢,她怕被他讨债。
她照原样关上多宝盒,把它和祁衍的剑摆在一起。
送走了多宝陷阱,连棠拿了件干净的裙裳,命人抬水进来,沐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