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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时还是只抢比较富裕的人家或者商铺,后来这些人家被抢过一两次之后,便一咬牙一剁脚,带着余下的钱财逃了出去。
眼看有钱人跑光了,假土匪们便开始去乡下抢掠。
孙舅母外号吵八家,村里除了猪圈里的老母猪,就没有哪家会喘气的,是她没有得罪过的。
可想而知,孙家在村里的人缘肯定是最差的,土匪们来踩点时,就有村里人告诉他们,孙家有钱,他家的亲戚是举人老爷,旧京城里还有大酒楼,老有钱了。
于是土匪们来孙家村后,只去了一家,便是孙大舅家里。
孙大舅年轻时被老娘骂,上岁数以后又被老婆骂,可能是挨骂太多,孙大舅连脾气也没有了。
土匪来了,他索性拎着汗烟袋,往家门外的大石头上一坐,低着脑袋抽汗烟,啥也不管了。
孙舅母去和土匪们拼命,被踹了几脚,扔到孙大舅脚边,直到土匪们牵着牲口,扛着粮食走了,孙舅母才爬起来。
至于孙大雄,被他娘藏到了地窖里。
要么说还是亲娘最疼自己,他亲娘之所以会和土匪们拼命,就是为了掩护他,才去吸引土匪的注意力。
孙家被抢了,无奈只好去县城去找孙氏要钱,到了县城才知道,颜家早就跑了。
孙舅母坐在路边哭得死去活来,孙氏这个狼心狗肺的,逃跑也不带上娘家。
对了,孙氏那个妯娌是开酒楼的,在县里有食肆。
可是他们一打听才知道,那食肆早就搬到旧京城里了,变成大酒楼了。
于是一家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了旧京城。
到了旧京更把他们吓了一跳,可了不得了,皇帝也跑了!
其实那时距离皇帝迁都已有几个月了,他们在那穷乡僻壤不知道而已。
孙家六神无主,头一回来旧京,别说是找颜家的酒楼了,他们连东西南北都找不到。
说来也巧,他们遇到了以前在颜家干活的一个丫鬟。
那丫鬟这才想起来,孙氏还托她往孙家村报信,她便把颜家在新京城的地址告诉了孙家人,这也是孙氏让她转告的。
就是锣鼓巷的那个地址。
孙大舅听说还要新京,他给吓了一跳,死活不肯去,那么远的地方,他可不敢去。
孙舅母倒是想去,可是家里实在没有什么钱了,东拼西凑也只能凑出孙大雄一个人的盘缠。
想到孙氏对孙大雄的疼爱,孙舅母毅然决定,让孙大雄去新京投亲,她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颜家表妹娶到手。
做了颜家的女婿,颜家能不管孙家吗?当然不能。
当然了,如果颜家还是不肯把颜雪娇嫁过来,颜家的三闺女颜雪平也行。
孙舅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颜家的二闺女颜雪怀,她不敢让儿子宵想。
人家的爹是举人老爷,人家的娘是开食肆,不,是开酒楼的。
孙大雄是三天前来到新京的,他在路上遇到一伙流民,混在流民里,反倒是很安全地到了新京。
他先是找到锣鼓巷,锣鼓巷的宅子上了大锁,邻居告诉他,这户人家已经把房子卖了。
有个好心人,还给他指了路。
他终于找到了孙氏,孙氏好不容易才能下地,就看到了比叫花子更像叫花子的孙大雄。
第一零六章 表妹
孙大雄差点认不出孙氏了。
只见孙氏瘦了至少两圈儿,老了至少十岁,身上穿的是在乡下时常穿的粗布大袄,头发油腻腻的,不知道多日未洗,还是做饭时偷抹了猪油。
孙大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孙氏却已经拉着他哭了起来。
亲人呐,我总算见到亲人了,大雄,你要是再不来,就连姑母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大杂院里住了那么多人,谁家晚上忘关门,说不定脚丫子就能伸到另一家床上去。
孙氏拽着孙大雄这么一哭,立刻就有好事的妇人凑上来看热闹。
若是在大街上,看个热闹还能隔条马路,可是在这里,那指指点点的手指头就差戳到两人脸上了。
这人谁啊,咋像个叫花子?
是啊是啊,你闻闻,臭哄哄的熏死人了。
郭老太太耳聪目明,先是听说孙氏的侄子来了,后来又听到孙氏哭得那个凄惨,现在又有人嚼老婆舌,郭老太太在屋里破口大骂,她不骂那几个妇人,只骂孙氏。
倒不是郭老太太的素质提高了,而是刚搬来时她才骂了一句,那几个泼妇就堵她门口骂了足足一个时辰,火力之强劲,只有她那死去的老亲家孙老太可以相比。
孙老太只有一个,可这里有好几个,好几个孙老太一起骂她,郭老太太还能怎么样,只能骂孙氏。
活该孙氏是现在颜家地位最低的,和那通房秀竹差不多。
谁让她被人看了身子呢,以前颜昭山就嫌弃她皮松肉懒,可毕竟她生了三个儿子,颜昭山也只能黑灯以后嫌弃她,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颜景修回到书院以后,颜昭山当着儿女的面,就骂她是不过妇道的破鞋,还说若不是为了颜景修的前程,早就把她休回娘家了。
因此,颜家搬到铁锅胡同没几天,大杂院里人人都知道孙氏让人看光了。
要不是孙氏现在的模样实在在磕碜,这大杂院里的老娘们,说不定就把她当成狐狸精日防夜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