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只是淡漠地想着，不想欠下因果，仅此而已。
    齐家的小丫头出生了，与他倍受言弃的诞生不同，这个孩子被整个齐家爱如珠玉。
    身着火红色衣裳的少年杵在屋内一个没有任何人注意的角落里，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他承认，那一刻，他是嫉妒这个孩子的。
    齐夫人把她抱到他面前，他伸出自己冰凉的手指戳她柔软的脸颊，指尖如同陷入了一抹云一般，在被这个孩子轻轻握住手指时，他忽然觉得出生不详什么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在他回到鲛人族复仇后，传来齐家满门惨死的消息。
    他害怕了，他怕那个小东西就那么死了。
    慌不择路的他甚至差点撞上了礁石。
    元家守卫严密，他带不走她，于是一向厌恶修仙宗门虚伪的他加入了喜乐宗。
    一个被其他宗门不耻的宗门，他莫名其妙便因为修为天资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大师兄。
    鲛人生性冷血，不喜束缚好自由，可到头来他却甘愿守在她身侧，还不断欺瞒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只是不愿意受因果管辖。
    若说她冷血无情，可她对元清辞的付出甘之如饴；若说她重情重义，可她永远看不出鲛人的心思。
    或许她看到了，只是不愿回应罢了。
    她是第一个告诉他，他只是萧沐颜的人，也许也只会是最后一个。
    他明明告诉她，鲛人越是痛苦，落下的珠子便越发珍贵，可别离之时，她却将那颗东珠放回了他的手心里。
    也罢，不过一个女子而已。
    可为何，一思及那抹义无反顾踏入火海的身影，鲛人的那颗心脏就仿佛被剜去了一般，一抽一抽地疼，
    一条火红如天边云霞般的锦鲤尽情遨游于无边无际的深海间，时而付出水面时而下潜。
    锦鲤游过的海面，遗留下一颗颗品质上佳，举世无双的东珠，晶莹剔透。
    东珠何在，在心间。
    第129章 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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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璨失去意识前，恍惚间听见系统的播报声。
    “恭喜任务者圆满完成本次任务，希望再接再厉！”
    系统空间内，齐璨还维持着跪着的姿势跪伏在雪白的地面，手支撑着她，头发散下来，遮盖住了她的神色。
    不过通过她许久未曾有动作的姿态来看，想来心情是不会好到哪去的。
    七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小声呼唤了一声“惨惨？”
    齐璨猛地抬头看它，手朝七四伸过去，借着它的叶子支撑自己。
    铺天盖地的愧疚痛苦几乎要淹没她，让她无法呼吸了。
    她用力薅了一把花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抱着七四痛苦地呼吸着。
    齐璨感受到那些愧疚痛苦伴随着情感的剥离而消散，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些许，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好像堵着一团棉花。
    她听见了，听得十分清楚。
    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听见了元清辞的低声呢喃。
    “璨儿，可我不想成佛啊......”
    元清辞清澈平和的声音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回放，不绝于耳。
    齐璨右手借着七四支撑自己，左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眉头紧紧皱起。
    “七四......”齐璨紧紧地抱着七四，浑身都在发抖。
    七四发现她这回的异常，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抖了抖自己的花叶，一遍遍轻拍过她瘦弱的脊背。
    系统空间就这么沉默了许久，齐璨才从那种不正常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松开了七四，神色平静。
    齐璨看着七四几乎皱巴成一团的花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寻了块地方席地而坐，拍了拍示意七四也过来坐下。
    笑起来的齐璨和刚刚难受到窒息的人，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割裂开来了，有些奇怪。
    七四晃了晃自己的花盘，走到齐璨身旁坐下。
    “任务完成了吧？”
    七四划开荧光蓝色的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进度条——6/10。
    齐璨按着膝盖，随意地瞥了眼进度条，把目光移到了七四身上，深深吸了口气，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好了，来和我谈谈那个世界的后续如何吧？”
    结果七四一句话出来就差点把齐璨炸得跳起来。
    “元清辞的师父，五天佛尊圆寂了。”
    齐璨简直难以置信，扭头直勾勾地盯着七四看“为什么啊？我明明完成了天道的蜕变啊，按理讲所有天资非凡的修者都可以飞升了啊。”
    七四斜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睨了她一眼“你还知道你把魔尊莫虚换成天道了啊。”
    齐璨两手一拍“那肯定啊，那世界天道明显跟之前世界的天道不一样，都有隐约的灵智和意识了，我肯定是会脱离那个世界的嘛，拿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当天道，谁肯啊。”
    “可那个世界所有人都觉得你成了天道，而且当时五天佛尊求过你办那件事......”七四嘟囔道“虽然他没对你办成抱多大希望，但是你偏偏办成了，他就觉得是他导致了你离开，满心愧疚欠下因果飞升不了，最后就圆寂了。”
    “当然，我觉得最大的原因，可能是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的土地元清辞吧。”
    齐璨躺了下来，枕着自己的双臂，看着头顶白茫茫一片的系统空间，叹息道“我都说了是我自己要做的，让他不必愧疚，怎么就不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