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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辞蓝色的眼珠如同被雨水般洗过,清楚地映照着齐璨浴血挣扎着要过来的身影。
瘦弱娇小的姑娘明明最是怕疼,可此刻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就连白净的脸上也是布满血迹。
四季下雪的灵山又落雪了。
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落在他鸦羽般浓密的眼睫之上,疏离清淡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又一道剑气打在齐璨的脊背上。
齐璨转过头,没看到偷袭自己的弟子,却看到了元清辞。
佛者的目光悲悯苍凉,在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里,齐璨再也看不到汪洋大海,看到的只有沙子。
她看见元清辞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同她说:“收手吧。”
不,怎么可能收手。
齐璨的眸子里猛地燃起怒火与不甘,烧得一双眸子亮的可怕。
无论他是不是她的任务对象,无论是小说里还是小说外,他都是自己心目中如玉如月般皎洁无暇慈悲善良的小公子。
玄心门的大师姐好似对这深情戏码看腻了,扔下元清辞,恶狠狠地踹了一脚,抽出骨扇直冲齐璨而去。
这证明,这大师姐不想再看了。
裹挟着杀气的扇叶四散而开,直接穿过了齐璨的四肢,将她再次钉在地面上,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星影剑从她手中脱手而去,插在了十分远的地面上。
可这次她却再无挣扎起来的迹象。
滚烫的鲜血将雪融开,染红了一片。
瘦弱的姑娘眼见自己再不能起来,便在血泊中挣扎着朝元清辞爬去,泪痕交错在血迹斑斑的脸颊上。
女子指尖微动,便要操控自己的扇叶挑了齐璨的灵脉。
幽蓝色的眸子,倒映出小姑娘的惨状,血色一片。
元清辞开口了。
“够了。”
轻飘飘二字,在雪色里飘开,如同苦寒瀑里清冽的水流,冲荡开玄心门弟子的满心戾气。
大师姐的动作停住了,秀美的眉头微蹙。
“让她过来吧,我有些话想和她说。”
玄心门的一众弟子居然听话地让了开来,大师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思索良久答应了。
齐璨颤抖着身体,朝元清辞爬过去,身体拖开一条长长的血迹,蜿蜒在雪中。
元清辞静静地站在那头,雪飘落在他墨色的发丝上,气息几乎消散在灵山间。
血从齐璨脊背上的伤口冒出来。
几步的距离,齐璨却觉得自己爬了好久,觉得自己要在这漫天飞雪里冷得没了知觉,觉得那慈悲的佛者离自己愈来愈远了。
终于她爬到了元清辞面前。
幽幽一声叹息很快消散在雪中,雪下得很静谧。
元清辞跪了下来,俯下身视若珍宝般捧起了齐璨的小脸,即使这让他白皙如玉的手掌沾满了血污。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顺着眼眶滚滚而下,落在元清辞手心里,可她的脸颊却是因为失血过多冰凉得很。
小姑娘的声音很委屈却又饱含着小心翼翼。
“小公子,璨儿疼,璨儿好疼啊。”
“我知道。”
元清辞的声音很轻柔,轻柔到几乎听不见,他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齐璨的额头,闭上了一双眼。
齐璨颤抖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触碰着元清辞的脸,佛者的脸五官姣好,如同开在灵山雪中的莲台花,却被她这双手沾染上了血迹。
小姑娘的声音还颤抖着,含着浓浓的哭腔。
“璨儿只想告诉公子,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旁的人怎么说,在璨儿心目中,公子永远是那个纯善的小公子,从来都不是什么魔尊莫虚,也不是佛门的圣子,只是璨儿一个人的小公子,只是救了璨儿的小公子。”
这是在看原文的时候,齐璨就想告诉他的话,此刻若是不说,往后便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璨儿做的已经很好了,足够了。”
一团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灵息进入了齐璨体内,护住了她的心脉,缓缓流淌在齐璨体内,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齐璨猛然一愣,入目的是元清辞幽蓝色的眼眸,如同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底部翻涌着奔腾而出的魔气和元婴中期的淡淡威压。
泪几乎都要流干了,眼中倒映出的自己愣愣地张着嘴,呢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元清辞手下温柔地顺着齐璨的长发。
齐璨机械性地摇头,声音嘶哑“不,不要。璨儿不要公子入魔......”
元清辞目光流连在眼前小姑娘的脸上,似乎要将她的五官和那双琥珀石般的眼眸,铭记在神魂的最深处。
良久,他温柔地拂去小姑娘不断涌上来的泪珠,笑意温和,满眼都是仿佛融入了春日里的水的温柔谴倦。
“璨儿永远是是我最珍视爱惜的人,我不会忘记的。”
她不要。
入了魔的青灯古佛,如何成佛?
她不要魔来爱她,她要的只是元家的小公子。
齐璨抓着元清辞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很紧很紧,几乎要将他的手捏碎,紧紧地盯着元清辞。
元清辞垂眸,没有再看齐璨的眼睛。
那逐渐抽离的力道,齐璨根本没有办法抓住,坚定温柔而又那么残忍。
他一直都说好,可他从来就没有做到。
躺在血泊中的齐璨偏过头,眼睁睁望着不断远去的那一行人,冰凉的雪水将脸上的血迹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