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顾四周，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你父母呢？”
    斯内普给她倒水的动作顿了顿：“都死了。”
    佩妮差点儿蹦起来：“什么？！”然后她收敛情绪。“不...”
    她看着一脸平静的斯内普，“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级吧，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斯内普把水杯摆在佩妮面前，“暑假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发臭了，男的摔死在了楼梯上，女的自杀了。”
    佩妮看着坐到自己对面，云淡风轻的斯内普。明明才过了一年，他却说得仿佛是不能更久远的事情，她嘴唇直哆嗦：“你.....”
    斯内普看向她，就像再问她怎么了？
    佩妮猛地低头，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懊恼，让她几乎无法自持。她伸手取过杯子，有些慌张的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自己的一滴眼泪滴进了杯子里。
    “为什么...没听你说过...”佩妮声音有些嘶哑，她能感觉到斯内普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刺人的厉害。
    “说？”斯内普的声音很稳也很低，听得佩妮浑身发凉。
    也是啊，那时候，莉莉正在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生着他的气，还等着他去忏悔呢。自己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他要告诉谁？他还能跟谁说？
    佩妮越想鼻子越酸，呼出一口气。她根本没法儿想象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他该承受的事啊！
    脑里不断想像着在自己躲他的这段时间内，斯内普到底都遭遇了什么，再想到莉莉和自己说的他在学校里受到的欺负，她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佩妮攥紧杯子，开始诅咒起上帝来，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事情，他都这样了，折腾他还没折腾够吗？罢了，她又想给自己一巴掌，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躲开，为什么要逃避。
    斯内普喷出一口气，像是笑声却又像是冷哼：“你没必要这样，他们的死，对我没有影响。或者说，对我有好处。我不需要你廉价的同情，我现在在斯莱特.....”他的话被佩妮的哭声打断了。
    佩妮咽了咽口水，没憋住，“对不起....”
    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开始忍不住了，成串成串往下滑，她怎么都阻止不了。
    斯内普似乎是被她吓到了，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等到佩妮窘迫地不得了地压住自己的哭泣，还时不时抖一下，也不敢出声说话，怕自己说出来的句子都破碎不堪。
    “你...刚刚说什么？”她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
    斯内普看了她一会儿，扭过脑袋：“没什么...”尾音像在叹息。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
    佩妮坐在原地，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会儿觉得心疼，一会儿觉得愤恨，一会儿又气愤，一会儿又伤心，五味杂陈。
    她把她一开始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只是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才能弥补自己错过的那些时间。
    等她终于能抬头看向对面的人，看到他坐在那儿的样子，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甚至是无牵无挂。
    就像这世上不论是什么，都不能再引起他的在意了。
    佩妮的手脚一直凉到了心底，脸白了白。不行了，怎么都不行了。
    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的斯内普回过头，佩妮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
    “哭够了？”冷淡的声音。
    佩妮蹭蹭自己的脸，苍白的笑了笑：“很少见我哭吧……”
    “……”斯内普放下手里的杯子，沉默了，半晌，“所以，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佩妮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来看看而已。好歹我们也认识了……很久了。”
    “……确实只是认识了很久。”斯内普慢慢道，也不揭穿她前后不对的话，沉默又蔓延开来。
    “有些晚了，我想我得走了..……”佩妮撑不住了，匆忙起身，“打扰你了。”
    “嗯，再见。”她急匆匆走向门外。
    她已经错过了，就不能再做些无谓的举动了。她坑着头就往外跑。
    等到出了门，斯内普喊住了她：“围巾。”
    佩妮站住脚，回头，尴尬地笑了笑：“啊，我这个记性，谢谢。”她伸手拿过自己的围巾，然后对上了斯内普的眼睛。
    佩妮没拽动围巾，斯内普似乎忘记了松开自己的手。几秒后，他松开了手，眼神沉沉。
    “下次，只为值得的人哭吧。”斯内普凉凉道，“你有家人，甚至有爱的人。不要再把自己陷入窘迫的境地了。”
    斯内普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佩妮呆呆地看着他。
    “佩妮·伊万斯,再见.”
    佩妮看着他，眼睛蓦地一片模糊，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在跟自己说永别。她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只觉得若是她不做点儿什么，一切就都晚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话：“我做不到。我爱你，西弗。那又该怎么办？”话出口，她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突然平静下来，怪不得，原来不是喜欢啊。
    佩妮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带出了一丝哭腔。
    斯内普呆呆地看着她。
    “我不是想给你造成困扰。我只是想，至少你要知道，不论如何，还有我，一直爱着你。”她抹了把自己脸。
    匆匆用围巾围住脸，佩妮不敢看他的反应，转身踉跄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