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却正好一脚踩在炕上那口大碗的碗底上。
不想,脚下碗底一个打滑,元宝儿人还没缓个神来,便瞪大着双眼,就跟玩滑滑梯似的,瞬间提溜一下,整个人就跟一阵风似的,哧溜一下,瞬间从炕上一把滑溜了下去。
众人只觉得空中一个黑影飞速一闪,便见炕上的元宝儿不见了,等缓过神来时,只见那元宝儿惨叫一声,众人四下张望搜寻着——
话说伍天覃面目森严,如同一个修罗鬼刹似的踏入屋内时,正好撞见一道身影咻地一下,跟支利箭似的一把飞了出去,然后哐当一下,射在了对面雕花窗户上,再然后嗖地一下,没有钉稳,直接从窗户上垂直跌落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落入伍天覃眼里,便是有人想要破窗逃走,逃跑未遂。
话说元宝儿这一飞,这一摔,整个人俨然被摔懵了,他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舌头痛,脑袋痛,屁股痛,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一直瘫在地上,整个人忘了反应,忘了挣扎,忘了言语。
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整个屋顶都在打转似的。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又觉得浑身俱痛,这时,他隐隐约约察觉那股阴森可恐的气息渐渐笼罩着整个屋子,只觉得那鬼罗刹已经一步一步朝着屋内踏了进来,越踏越近,一时,屋子里所有人都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
元宝儿吓得浑身哆嗦,半晌,脑海中灵光一闪,直接顺势只将脑袋一歪,舌头一咧,装死着晕死了过去。
再然后,常胜那愤怒威严的声音便高声传了来,一脸严厉咆哮道:“敢在府中聚众赌博,你们……你们一个个都不要命了么,咱们这是何处,这可是太守府,老爷清正廉洁,勤勉自律,乃百官之楷模,今年开春以来,四处扫荡城中赌场,立誓还元陵城一个安定,安宁之所,不想,外头的赌场一个接着一个的封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竟在太守府里头开设起了赌场来,你们一个个还要不要命了,你们究竟要置老爷,置太守大人,置这一城之主为何物?”
“哼,不怕老爷其中将你们一个个押起来关进太守府的大牢么?”
“赌钱也就算了,竟还敢在背后嚼主子的舌头,我看你们一个个活腻歪了!”
常胜义正言辞的宣判着。
屋子跪满了一地,一个个跪地求饶,纷纷被这通话吓破了胆。
“进来搜!”
“将所有的赌资和赌钱工具都搜出来!”
“将所有人都押下去!”
常胜一声令下,一时哗啦啦涌进了一大群人,将屋子七八人全都押走了。
瞬间,整个屋子里空了下来。
只见屋子最里头还歪七扭八的躺着个身影。
常胜远远朝那身影上探了一眼,皱着脸,在心里骂了一句:自求多福罢。
便见那伍天覃板着脸一步一步踏了过去。
伍天覃只盯着脚下咧着舌头,歪着脑袋,小脸僵硬,已经晕厥过去的人儿脸上瞅了片刻,半晌,直接抬脚一脚踩在了他身侧的那只小手的手背上,再用脚尖往下一撵。
伍天覃的羊皮马靴坚硬无比。
瞬间,只见地上那道歪七扭八的身影疼得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接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脸上疼得扭曲变形,喉咙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然而下一刻,便又见他身子一晃,脑袋一歪,脸上白眼一翻,整个人跟个不倒翁似的,坐在原地晕头转向了片刻,然后砰地一下,复又重新栽倒在地。
这一回,身子一歪,却“恰巧”将两只手压在了身下,藏进了肚子下头。
伍天覃看着眼前这装死一幕,瞬间冷笑一声,只盯着地上那道尸体一字一句道:“给我拖回凌霄阁。”
顿了顿,便又补充了一句:“将天牢里的刑具抬到凌霄阁,爷要好好审。”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伍天覃放慢了语速,仿佛从牙缝里头一字一句磨出来的。
这话一落,便见脚边那道身影微微一抖。
第68章
话说元宝儿被当众一路直接拖回了凌霄阁,半个府里的人都撞见了,他本身就在凌霄阁里头小有名气,这一下,一路被那么多人目睹,可谓在整个太守府里头都出名了。
整个府中议论纷纷,有不少人见阵仗闹得这么大,甚至还偷偷跟着跑到凌霄阁外头探头探脑,看起了热闹来。
而凌霄阁里的人见到四个大汉直接将元宝儿押解拖进了正房,不久后,又见有人浩浩荡荡的抬着天牢里头的刑具入了正房,瞬间,所有人瞪大了双眼,震惊的震惊,胆寒的胆寒,却也早已有人见怪不怪,甚至特特抓了一大把瓜子过来,凑到那游廊后头看起了好戏来,只兴致勃勃道:“又是元宝儿那厮?这一回他究竟又闯甚祸呢,竟惹得爷连刑具都动用上了,啧啧啧,我可真真服了他呢,才来了咱们这凌霄阁不过一个月,竟闹得整个凌霄阁日日不得消停,哎,方才见爷脸色吓人,这一回约莫是真动气了,你们说,这一回,他的小命可还留不留得住?”
院子里众人津津乐道着。
“胭脂姐姐,你说这元宝儿这日又作什么死呢,竟又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来,他还真是狗胆包天,竟一日日在爷跟前出格作怪,还真当爷是个好脾气的不成?”
话说游廊尽头,云裳搀着鸳鸯出来看戏,只忍不住讥讽讽刺道。
鸳鸯听了,却冷笑一声道:“看来鹦哥说得不错,元宝儿这人,你若是存心刁难他没准还能弄出一身骚来,可你若是静静地看着他作看着他闹,说不准便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个儿将自个儿给作死了,从前我还不信,如今,却觉得还真有几分道理了。”
鸳鸯嗤笑一声说着。
话刚落,这时,只见那常胜忽而从正房踏了出来,冲着院子里头的得旺高声吩咐一声道:“去,去将西院那些赌钱的混账东西全部给拖过来,一人赏二十个板子,就在院子里头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一个给我打!”
常胜这番话落下后,得旺立马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命人将西院那七八人押解了上来,直接在院子里头架起了板凳,挥起了板子,然后,将跪在院子里头那些人依次押着摁在了板凳上,一个板子一个板子招呼了下来。
挨打的头一个便是方胖子。
方胖子肉多,皮厚,前头五个板子下去后还能咬牙忍着,倒是有几分骨气,可渐渐那一板子板板到肉后,只见那方胖子抑制不住了,终于没能忍住惨叫了一声出来。
他身子膀圆,一身滚滚横肉颇为壮实,那一粗大嗓门吼出去,就跟杀猪现场似的,整个院子里头的人都能听得到。
“啊——”
“爷饶命——”
“小的再也不敢了——”
“爷饶命,饶命啊——”
一声声惨叫和求饶声直接在院子里传响了起来,直接清晰无误的传入了头顶的正屋里头。
屋子里,伍天覃端坐在最上首的交椅上,一旁的案桌上,是方才从西院里头搜出来的骰子,银子等赌资罪证。
而下头正厅里头此时头歪七倒八的歪着个装死的小儿,他身旁不远处,依次摆着拶指板,斧钺,刀,锯,钻,凿,鞭,杖等刑具(百度),依次排开,摆放在大厅上,看着威武瘆人,瞬间,整个大厅就跟成了衙门的大堂似的,变得威武吓人了起来。
话说元宝儿听着外头一声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一时浑身微微打颤,这外头这几个不过就赌了几把钱便被活阎王打了板子,而他不仅仅赌钱,还翘工,还说了那活阎王的坏话,这……这该不会将他直接给打死了罢。
一时,元宝儿悄咪睁开一条眼缝,朝着大厅里头偷偷瞧了一眼,在看到身旁那些尖锐瘆人的刑具后,浑身瞬间冒出了一声冷汗来。
只觉得自己一时走进了死胡同里头,走入了一番骑虎难下的局面中来了似的,这会儿不上不下的,将局面拉入了一副死局中来了,或许,方才在那西院的时候便不该装死了事的,他应该趁着那活阎王在气头上直接想办法让他快速消气的,而不是让他的暴脾气得不到安抚,继而一气之下,将太守府府衙里头的刑具给搬上来了。
在西院时,他应该直接认怂求饶,毕竟他犯错再先,若抱着那活阎王的双腿鬼哭狼嚎一顿,再拼命认错哭诉一番,没准能逃过一劫,左不过挨他几脚,受他几踹,最多打几个板子罚几个跪,也总好过这会儿陷入这般阴森可恐的局面中来。
然而,那会儿,一眼看到活阎王那板着脸一脸铁青的模样,便吓得脖子一缩,直接头脑一闷,装起死来了。
这会儿,元宝儿额头冒了一声冷汗,听到外头有人大声嚷嚷着,有人打着打着昏死了过去的消息,瞬间咬紧了牙关,外头一个个都比他强壮,都尚且挨不过二十个板子,他这身板,若是挨了二十板子,一准死翘翘了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幽幽转醒求饶之际,这时,常胜进来禀告道:“爷,全都罚完了,晕死了三个。”
话落,便见上首的伍天覃冷声道:“都拖下去。”
常胜领命吩咐,再进来时,朝着大堂上那道歪七倒八的瘦弱身影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朝着上首探了一眼,试探问道:“爷,这……这元宝儿昏死了过去,许是方才磕伤了脑袋了,您看要不等到他醒来再——”
常胜小心翼翼地为元宝儿求着情,不想,话一落,却见上首的伍天覃冷冷扫了他一眼,吓得常胜立马两股颤颤再也不敢多言了,伍天覃便微微眯着眼,冷哼一声道:“将人泼醒,爷有话要问。”
伍天覃冷冷说着。
常胜踟蹰了片刻,只得领命而去,片刻后,得旺领人抬着一盆凉水过来,朝着元宝儿脸上用力一泼,却见歪在地上那元宝儿噗地一声,吐了满嘴的水儿来,却悠悠睁眼,嘴里含含糊糊道了一声“这是……这是哪儿”厚便又头一歪,继续晕厥了过去。
常胜抬脚往元宝儿身上踢了一脚,低声提醒道:“元宝儿,别装死了。”
却一连着踢了几脚,依然见那小儿双眼紧闭着,冥顽不灵着。
常胜嘴里骂了一声:蠢货。
话一落,便见上首的伍天覃目光一眯,朝着刑具上一副“拶”上扫了一眼,一字一句道:“给爷上刑!”
说完,得旺与常胜对视了一眼,得旺抬着袖子朝着脑门上擦拭了一把汗后,随即,命个随从一起,二人一起将那刑具上的拶取了下来。
所谓拶,便是拶指,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从而达到加紧手指(百度),使人痛彻的地步,轻则让人手指俱痛,重则可直接将手指夹断,便是所谓夹手指刑法,官府衙门审问犯人最常见的一种。
得旺与一名随从一道,将那湿哒哒的,晕厥在地上的元宝儿拨了过来,让他从趴在地上,改躺在地上,然后一人抓起他一只手来,将他十个手指塞入那拶指中。
二人将刑具摆弄好后,颤颤巍巍的朝着上首的伍天覃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伍天覃冷冷瞅着地上那元宝儿一眼,嘴里冷冷下令道:“夹!”
话一落,得旺便与那随从一人拉紧一边的绳索,用力朝着两边拉着,不过片刻功夫,便见塞入那拶指中的十根指头剧烈一抖,便见那原本晕厥过去的元宝儿瞬间疼得哧溜一下,然后跟个泥鳅似的一把翻身从地上一弹而起,只用力惨叫了一声,随即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了起来,大声哭嚎道:“杀人啦,杀人啦,有人草菅人命杀人啦!”
“有人杀人如麻,不分黑白,动用私刑,在府中直接升堂啦!”
话说元宝儿梗着脖子叫喊着,一边叫嚷着,一边一脚朝着那得旺身上踹去,又与另外一名小厮对扯着,又是朝着那小厮龇牙咧嘴,又是朝他张嘴啃咬着,竟将那夹手指的拶指趁其不备,一把夺了过来,然后,跟个泥鳅似的,一个翻滚竟从二人眼皮子底下生生翻身爬了起来,只抬脚朝着一旁那楠木交椅上一踩,便是一把利落翻身跃到了那交椅后背,生生逃过了这一刑法来。
话说元宝儿这一逃难过程如此熟稔利索,生生震得得旺等人瞪大了双眼缓不过神来,几人本见那元宝儿闭眼晕迷着,便不设防,不曾想,他竟胆敢在主子眼皮子底下反抗了起来,竟胆敢违抗爷的命令,明目张胆的“抗旨”了起来。
得旺反应过来,立马与那小厮二人朝着交椅后头那元宝儿逮了去,不想,他们追,他竟还敢躲。
“滚开!”
“两条哈巴狗,让你逮小爷你便逮小爷,让你吃屎你吃屎么,两条缺了狗粮的大坏种,敢逮你爷爷,就凭你们两个大菜瓜,逮得住小爷我么?”
“哼,起开!”
话说元宝儿张牙舞爪的骂咧,一把将手中的拶指朝着那小厮脸上一砸,瞬间砸的那小厮眼冒金星。
“元宝儿,你……你竟还敢躲,你……主子跟前,你,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得旺撸起袖子追着,却见那元宝儿拿起桌子上一个白玉瓷杯便朝着得旺身上砸了过去。
杯子砰地一声,瞬间应声而碎,化作稀碎的碎片。
得旺吓得满脸苍白,他在身后追,那元宝儿便围着大厅里头满厅子跑,一边跑,一边随手拿起厅堂里头的摆件拼命往地上砸,一边骂骂咧咧,将那得旺骂成了狗。
一时,整个大厅砰砰作响,乱作一团。
这场面变幻太快,就连常胜都呆在原地,一时傻了眼。
直到元宝儿将那得旺绕晕了,绕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之际,元宝儿便要趁其不备一把朝着院子里头溜着,只要溜着出这张大门,溜着这个院子,他便能溜到西院钻狗洞逃出太守府呢。
不想,就在元宝儿一只脚踏出厅门之际,忽而,脖子被人一把从后头生生掐住了,元宝儿瞬间瞪大了双眼,动弹不得了,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见整个身子忽而缓缓凌空了,一只大手直接握着他的后脖子,然后一把将他整个人慢慢提拎了起来。
元宝儿整个人瞬间跟个被人一刀钉在砧板上的八爪鱼似的,被人一把控制住了命脉,只剩下两只手,两只脚胡乱朝着空中四处扒拉着,却压根逃脱不了分毫。
元宝儿使劲扒拉着,使劲扒拉着,却起不了任何作用时,终于缩了缩脖子,一脸欲哭无泪道:“呜呜,爷,小的……小的,呜呜,小的错了。”
话一落,便见那元宝儿被人举到空中,跟只无骨的癞□□似的,只扯着嗓子开始鬼哭狼嚎了起来道:“呜呜呜,爷,小的知错了,小的该死,小的就是癞□□,臭烂虾,小的是那吃了屎的癞皮狗,满嘴里吐不出象牙,小的是大麻子,丑八怪,烂了心肝的大鳖怪,您大人有大量,您不是豆芽菜,呜呜,您是大茄子,您有只绝世大,雕,威武霸气,独霸天下,都是小的满嘴胡诌,呜呜,您就饶了……嗝,呜呜,饶了小的罢。”
第69章
大茄子?
绝世大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