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又有什么用？”
    玄墨不理解这个女人的逻辑，难道知道她的名字，他便会跪地求饶吗？知道她的名字，便会让玄家忌惮吗？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自绝于仙都之顶的凤秋吗？”
    沈七弃微笑着看他。
    玄墨的神色渐渐僵硬，他看了看凤初夏，刚才，她们互认了姐妹，那么眼前的女子，便是姓凤！
    他结结巴巴地看着沈七弃：
    “不、不可能，等等，凤秋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凤凰！！
    他看着凤初夏与凤今雨，又看着沈七弃。
    “你竟然能浴火重生！凤凰血脉，竟然真的能浴火重生！”
    他喃喃重复，不可置信。
    沈七弃挑眉：“你知道？”
    玄墨的语气里满是震惊，仿佛对于沈七弃能浴火重生的事情极为不敢置信。
    联想到玄墨杀了这么多凤家旁支，沈七弃似乎明白了什么。
    玄墨死寂下来。
    修仙界中，谁敢惹玄家？谁敢承受整个上层修士的追杀？谁敢将自己置于仙都的对立面？
    只有一个女子，凤秋敢。
    她的壮举改变了整个修仙界的格局。
    如今万山的存在，便是这女人引发出来的结局。
    玄墨终于认命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只求你，你能不杀我……”
    他已经是冥魔之体，杀了他，便是真的魂飞魄散。
    沈七弃摇头：“你作恶太多，杀了这么多人，谋害我的姐姐，死不足惜。你若是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留你一魄，你赎清罪孽后，也许可入轮回。”
    玄墨狠了狠心，终于跪了下来：“我全说！”
    沈七弃抬头，“不急，我们慢慢说。”
    她看向身后，老乞丐醉躺在大树根下，睡的四仰八叉。
    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
    “确实，我猎杀了不少凤家旁支，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想看他们在濒死的时候，能否浴火重生。”
    在传说中，凤凰血脉与另外三个血脉不同，它可以浴火重生，被称为不死鸟。
    然而这千万年过去，并未真的有凤凰血脉能够不死而生。
    老乞丐打断了玄墨的讲述，他的声音里带着些醉酒后的慵懒：“倒不如说是自打蒙蔽天机之后，凤凰之族，便不再有浴火重生的能力了。”
    沈七弃悚然一惊。
    这便是天道给与的惩罚吧。
    失去了这样的能力，对于凤家来说，定然是一种痛，谁又不想拥有第二次生命呢？
    至于另外三家……
    玄墨道：“玄家、白家、青家，都想有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才能拥有凤凰不死的能力，从而飞升。”
    沈七弃看了一眼老乞丐，这又是她不曾涉猎的领域。
    当初四大世家蒙蔽天机，为的就是享受当下，沈七弃还以为他们根本不管什么飞升了，没想到，他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又想享受这世间的所有灵气，荣华富贵，又想顺顺利利的飞升。
    这世间，哪有这等好的事情？
    天道饶是被蒙蔽一时，在飞升的时候等着清算他们，他们也怕，便在暗地里筹谋如何才能多出一条命。
    谁又嫌弃自己的命太长呢？
    “所以，便有了另外三家合谋，派弟子前往修仙界各处，不择手段的找第二次生机。”
    沈七弃：“……”
    好家伙。
    她还以为四大世家臭味相投，蛇鼠一窝，没想到另外三家悄悄结盟，打算拿凤家开刀啊！
    “那凤家死了这么多旁支弟子，有点倒霉啊。”
    老乞丐懒洋洋道：“倒也未必，凤凰有不死能力，玄家还有长寿能力，青龙与白虎，又有独特之处，不过都是各怀鬼胎罢了。”
    沈七弃都傻了：“所以，他们在互相合作？”
    四大世家，这是建立了十几个不同的合作啊！！
    玄墨无奈道：“确实如此。”
    “我一开始受命在正道的几个州游历，渐渐的，玄家不满我的进度，便派我踏足冥域。我听闻冥域之人不老不死，便身入冥域取得秘籍，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便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沈七弃看着他身上的黑雾，这是玄家忠实的走狗啊，现在都变成了冥魔，还想着为玄家做事。
    “等等……”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你并非主动变成冥魔的？”
    “对，冥魔的演变，乃是另有方法。”
    玄墨痛苦道：“冥魔，曾经是作恶多端的修士。”
    沈七弃愣住了。
    这怎么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冥域在修仙界中，可谓是臭名昭著，虽然并没有魔域的规模，可是它地处位置艰险，正常人也不多，更为可怖的是，冥魔似是无穷无尽，能吞噬修士的神智和修为。
    怎么看，冥魔都不像是会主动挑选着杀死作恶多端的修士。
    “我被杀死的时候，我也不相信。”
    “可是那时我正在冥域杀死数十个人，我便被黑雾吞噬了。”
    “后来我成为了冥魔，我发现我被黑雾控制着，想要杀死那些杀了人的修士。”
    玄墨也有些无法理解：“冥魔有一定的自主权，我十分割裂，既要听玄家的命令，又要受到黑雾的控制，所以早就忍受不了了。”
    “那黑雾的尽头是？”
    “我不知道。”
    沈七弃也要割裂了。
    她看向老乞丐：“师父，我不明白。”
    老乞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大概听明白了，问的差不多了，可以送他走了。”
    ……
    “反向推理，是不是我这么好的人，冥魔便不会杀我了？”
    老乞丐抬眼看她：“玄墨不还是杀你了吗？只能说，‘它’能控制一部分，却不能控制全部。”
    便是连天道都不能完全控制修仙界，更何况这幕后的东西呢？
    沈七弃若有所思：“现在我们怎么做？要深入冥域吗？我对着幕后的‘它’，充满了兴趣。”
    她总觉着，也许跟天道有关系。
    老乞丐似笑非笑：“你去吧，祝你好运。”
    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冥域的深处有什么，它本就不欢迎外来的人。
    除非，沈七弃先将自己变成冥魔。
    沈七弃：“。”
    沈七弃长出一口气，“算啦，玄墨留下的财富可太多了，这一次也算是满载而行，大姐姐，三妹，我们一起回极乐城吧！”
    凤初夏与凤今雨对视一眼，她们两个人摇了摇头：
    “秋秋，我们不去了。”
    “……？？”
    沈七弃惊了：“怎么了？玄墨已经死了，你们难道还被他拿捏了什么？”
    “不是的。”
    凤初夏温柔地抬手，摸了摸沈七弃的脑袋。
    “我们现在，是鬼傀儡，虽然已经变成自由身，可是，到底非是正道。冥域的气息，更适合我们。”
    凤今雨嘻嘻一笑：“而且，二姐姐不是想要知道冥域的最深处是什么吗？我们也想知道，也许，这件事情，只有我们才能办到呢！”
    她们两个，已经不属于凡间了。
    沈七弃怅然若失。
    她点头：“好。”
    沈七弃看着凤初夏与凤今雨消失在黑雾里，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有些人，一别便是永别。
    有些人，相见也许只是为了分别。
    “我们呢？”
    老乞丐道：“你不觉着，极乐城本身就很有意思吗？你想要答案，也许，答案便在你身边。”
    他站起身来，“走吧，回城。”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