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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人曾每一次在他大仇之日,受穿骨之痛的时候,都陪在他身边,在第一时间冲上来帮他上药。
但今年,她不在。
她有了特殊的任务,不必在这一日回去复命。
公主上药的动作很轻柔也很迅速,在这一点上,有点像那个人。
傅筹侧过头去,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在某一时刻,他突然觉得公主的眼神,有点像秦湘。
带着隐忍的怜惜。
这种扰乱他心神的神态,让他微微有些烦躁不安。
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失去了什么。
自从诊出怀孕,他们便分开来睡,公主上完药,径直往里屋去,关上门。傅筹熟悉的走进公主的书房,躺为他准备的榻上,却彻夜无眠。
他知道,他需要一个决断。
一边是他十几年的仇恨,一边是他的妻子,以及未出生的孩子。
积雪覆盖了庭中的松树。
“好大的雪啊!”裹得厚厚的宗政无郁,把手笼在火盆上搓揉,“以前听说南境暖和,现在看来,比中山还冷啊。”
他有些羡慕的看着就穿着长袍的宗政无忧,“七哥,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宗政无忧斜倚在座上,摆着棋,懒洋洋的挑眉看他:“谁让你不好好练武功,一天到晚就想着偷懒。”
“可饶了我吧!”宗政无郁道,“一天乱七八糟的政事,我都处理得头昏脑涨,哪还有时间练武啊。况且——”宗政无郁嘿嘿一笑道,“七哥你的武功,也不是勤奋练成的嘛。”
宗政无忧双眉一紧,眼神刺了过去。
无郁连忙抬起双手讨饶:“对不起七哥,我说错话了。”
宗政无忧出了口气,“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七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宗族势大,盘根错节,那些老狐狸,狡猾的很,最惯阳奉阴违,我可搞不定,多亏了孙继周大人愿意帮忙,我都交给他处理啦。”宗政无郁叨叨念道。
宗政无忧在棋盘上敲打着棋子,南境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纵使有师兄无相子帮忙,至今仍然没有探到底。
他心里怀疑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但是可疑的对象太多,实在难以确认。
“殿下,京城来人。”
宗政无忧面色一顿,扬声,“让他进来。”
“最近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宗政无郁连忙问道,“对了,昭芸,有昭芸郡主的消息吗?”
“这是昭芸郡主托属下带给陈王殿下的信,”侍卫双手托起一封信道。
宗政无郁眼神一亮,蹭过去,拿了信,随口问,“京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也不知算不算,”侍卫犹豫了一下,“就听说卫国大将军夫人怀孕了。”
宗政无忧顿时眼神一沉。
无郁肝都颤了,赶忙将侍卫挥出去,“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走走走,赶紧走,休息好了,赶紧回京城去。”
“七、七哥,”宗政无郁期期艾艾的凑过去,“你别多想啊,京城那些人那些事,过了就过了……”
宗政无忧盯着棋盘片刻,只觉得索然无味,什么都没意思,伸手把棋局抹了,“行了,卫国大将军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出去练一会儿剑,你回去慢慢看昭芸给你的信吧。”
无郁悄悄打量了一会儿他七哥,也看不出什么脸色变化来,放心走了。
结果这天晚上,宗政无忧却突然不打招呼,先了回京的队伍一步,快马加鞭,冒雪赶路回京。
只是回了中山城,宗政无忧又哪里都不去,到宗政无郁随队回京,他都还一直呆在黎王府,没出过大门。
在宗政无郁回来,好容易将宗政无忧拖进宫的时候。
几百里外,秦漫坐在一处匪寨熊熊的篝火边吃着烤羊。
她吃的不快,撕成小条,慢条斯理的小口咀嚼,不太有胃口。
只是,大冬天的这里也实在没别的东西,现在又不能不注意点。
她上身穿着月白的素色长衫,下摆却露出骄艳似火的红裙,裙边是金光闪闪的刺绣,以及一双精致的凤头鞋,实在秀美得不像个土匪。
下头有些汉子,不断的偷偷看她,却在她抬头的时候,不敢和她对视一眼。
这位新任的大当家美的跟天仙似的,大雪天却穿着这样一身,实在看着就有毒。
都说人无横财不富,秦漫打劫了容齐给傅筹的粮草,发现这实在是一条生财、聚众的路。
北临这几年老天爷不给脸,就没有一个风调雨顺,宗政殒赫又连年对外用兵,赋税沉重,于是自然匪患不少。
秦漫圈了几个要路,果然都有呼啸成群的山匪。
搞定他们也简单,先搞掉老大,再胡萝卜加大棒,一顿收拾,反正做山匪的,还真没什么良民,其中少少的有几个人才,被她收为己用,不陷在这里头。
剩下的加起来也有几千的数,教一教令行禁止,队列变换,也算是能用,有事的时候当个添头。
她以前不知道,以为天仇门和无影楼差不多,一个门派几百人顶天,后来才从湘儿那知道,天仇门光是死士便又数千人,而且都练武,不是寻常兵士。
显然西启的税收没被林申浪费。
所以,她手里没点人,还真有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