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包晚晚不仅拿到了最佳人气奖, 还拿到了评委会颁发的金奖。
    这下连包晚晚都有些惊喜。
    直到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晚宴上，她才找到机会去询问丽贝卡。
    晚宴是结交人脉的好地方。不管刚才有没有获奖，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举着红酒杯在人群中穿梭交谈。
    僻静的角落里，丽贝卡扬起修长的脖颈喝掉手中酒杯里最后一点红酒, 脸颊微醺的望向提出问题的包晚晚。
    她惊讶地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觉得《荒星求生》不够好吗？”
    “当然不是。”包晚晚从丽贝卡手里接过空酒杯, 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然后解释道：“我只是以为评委们会把金奖给那边。”
    在包晚晚的想象中，她大概会拿到最佳人气奖和评委会颁发的银奖，而金奖则会属于唐娜·福斯特——这样《启航》就有了遮羞布。
    各大影视奖项的组委会都喜欢分猪肉，讲究来者人人有份。更何况唐娜还是影视圈的“小公主”。
    结果《荒星求生》包揽了活动最重要的两个奖项：最佳人气奖和评委会金奖。
    唐娜只拿到了评委会银奖。
    《启航》剧组上台领奖的时候，唐娜·福斯特和几位电影主创人员的表情还算正常，但包晚晚瞥见台下凯瑟琳一脸铁青。
    丽贝卡喊来侍者, 从他高举的盘子里又端起一杯酒，转身对包晚晚说：“你说的没错, 评委会的老家伙们就是喜欢分奖项。”
    她嘴角微翘，话头一转：“但是让我们的导演拿到应该属于他们的奖项，这本来就是我的义务。”
    果然，丽贝卡还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证实自己的猜测后, 包晚晚更加好奇, 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抓挠一样。
    她追问到：“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丽贝卡仰头抿一口红酒。也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 这位平时头发丝都规整地梳在脑后的公关经理浑身都放松下来。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眼角眉梢露出的些许志得意满。
    “我们做了什么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那些评委比你想象中的更看好你。”她说道。
    丽贝卡在包晚晚的肩膀上拍两下, 然后直起身子：“好好享受这场晚宴吧, 我得去忙了。”
    随后她举着酒杯走进人群里, 继续热情地和不同的人攀谈。
    包晚晚看着丽贝卡高挑的背影, 忍不住挑起眉毛。
    她心里琢磨着等晚宴结束，一定要到安纳斯那里旁敲侧击问出答案来。
    不过很快，包晚晚就没心思想丽贝卡话里透露出的信息了——因为那位唐娜·福斯特正提着裙子向她走来。
    包晚晚下意识地朝她身后看去，发现没有那位凯瑟琳女士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提起精神面对眼前的女孩。
    唐娜似乎明白她的举动是为什么，脸上露出苦笑。
    “妈妈去找以前的老朋友叙旧了，”唐娜用小鹿似的眼睛望向包晚晚，语气很诚恳，“我今天是想找你聊聊天。”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位有什么可以聊的，但既然对方态度很好，包晚晚也就耐心听下去。
    唐娜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看过《荒星求生》，它真的太有趣了，看完之后就一直想要和你见上一面。联邦电影总是那么无聊无趣、空洞乏味……你一定和我一样深有感触。”
    包晚晚皱起眉毛，看向等待她回应的唐娜：“所以？”
    “所以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发自内心的。”唐娜上前一步，想要拉起包晚晚的手却被她避开。
    看眼自己落空的手掌，唐娜不解地问道：“你是在意我母亲么？我发誓她在了解你之后，也会喜欢上你的。她只是看起来有些凶。妈妈一直希望我能多交一些优秀的朋友。”
    包晚晚皱眉盯着唐娜看了一会儿，惊讶地确认她居然是认真地想要和她自己交朋友。
    成长在父母保护下的富家孩子都这么天真么？
    雪莉尔大小姐应该都不会做出这样令人尴尬的事情？
    包晚晚后退几步，拉开和唐娜之间的距离，才站定对她说。“你母亲知道你现在给我说的这些话吗？”
    唐娜困惑道：“这和妈妈有什么关系？”
    包晚晚又问到：“你知道最近两个剧组之间发生的事情吗？”
    前段时间“天才少女之争”闹得沸沸扬扬，再往前考伯特和奥尔丁顿的争斗距离现在也不过一个月时间，她不信唐娜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些事。”唐娜舒了一口气，表现得很大度，“那些都是大人们的争斗。就像我劝不动妈妈一样，你也没办法阻止绿泡泡平台炒作你的电影。而且这次评委会金奖本来就应该属于你。”
    “我能阻止。”包晚晚回答。
    “什么？”唐娜问到。
    “我说我能阻止绿泡泡的炒作，只是我没有。”包晚晚坦率承认这一点。
    “我觉得我可能就是你口中的’大人’’。”
    唐娜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无措地合上。
    包晚晚莫名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她还是继续问：“你能保证以后我们两个人再没有任何冲突吗？”
    这次她不等唐娜回应就说到：“我不能保证。”
    “我记得你比我还要大几岁？我想你作为导演，应该学会为自己的团队负责。比如对外永远和经纪人站在同一立场。”
    “虽然不太喜欢你的母亲，但她是一位很合格的经纪人。你现在的举动难道不是在背刺她么？”
    唐娜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
    包晚晚想了想，生怕眼前这位天真的女孩过后会在媒体面前，再冲动地说出要和自己做朋友的话，让她陷入舆论被动。
    到时候丽贝卡绝对会气得脱掉高跟鞋砸在她的脑袋上。
    于是又下了一剂猛药。
    她抱歉地冲唐娜笑了一下：“我的确觉得联邦电影有很多都空洞无趣。”
    唐娜抬起脑袋看向包晚晚。
    包晚晚不好意思地说出心里的实话：“但是，我觉得其中就有你的《启航》。”
    说完她就离开了这个角落。
    包晚晚不想承认自己的举动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简直不敢想象，刚才那句狂妄的话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
    唐娜呆愣地站在原地。
    等包晚晚的身影远去之后，凯瑟琳才从旁边暗处走出来。
    “妈妈……”
    唐娜的声音里混合着惊讶和慌张。
    凯瑟琳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包晚晚，才回头打量自己的女儿唐娜。
    直到唐娜有些堂皇不安的时候，凯瑟琳缓缓开口：“虽然她猖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拿到一个野鸡奖项也能气焰这么嚣张。”
    “但是，唐娜。”凯瑟琳看向女儿，想起以前每次自己和罗伯特讨论事情，都会让女儿避开——难道是自己做错了？
    她不过是不想让唐娜被圈里的腌臜事污了耳朵，没想到女儿能天真到如此地步。
    凯瑟琳看着女儿说：“她有一点说得对，你应该学会担起导演的全部责任了，你不能除了拍电影，其他什么都不懂。。”
    母亲失望的眼神让唐娜不自觉地垂下脑袋。
    凯瑟琳更加失望，不容置喙地做出决定：“从今天起中断你下部电影的所有准备工作，跟在我身边学习。”
    唐娜怯懦地点点头。
    –
    包晚晚并不知道她离开后凯瑟琳母女之间发生的事情。接下来繁忙的日程让她很快忘记了晚宴上和唐娜的相遇。
    《荒星求生》在导演工会主题纪念活动上的胜利似乎只是一个开始，丽贝卡很快给这部电影申报了其他大大小小的奖项，几乎都获得了提名。
    为了公关奖项，包晚晚不得不跟着安纳斯到处参加聚会和派对。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蓝星新人导演，如果不积极出席圈内活动，绝对会被认为“清高”、“傲慢”、“不懂事”，然后被别人排挤。
    奖项的评委都是影评人、演员、导演和编剧。他们大多都上了年纪，早就不产出作品，而是靠地位和资历赚钱。这些人努力大半辈子才获得现在的成功，自然不容许年轻后辈挑战他们制定下的潜规则。
    聚会上，包晚晚经常能碰到同样被经纪人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奥尔丁顿。
    忙碌间隙，两人还能凑在一起聊天诉苦。
    有次奥尔丁顿忍不住对包晚晚抱怨道：“豪斯总是给我穿这种紧身的裤子。”
    她正低头要看，奥尔丁顿羞涩地快速从旁边拿起一个抱枕捂在身前。
    包晚晚看他挡的位置瞬间秒懂。
    “你懂得，有些人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奥尔丁顿满脸不高兴地拿着抱枕，“豪斯就站在我旁边，不会让他们真的做出些什么冒犯的举动，但……咳。”
    她同情地回答到：“我懂。”
    这种私人宴会上不少人穿得都很暴露，等后半夜更是乌烟瘴气乱成一团。
    不想参加后半场的人可以提前离场。但如果哪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还次次提前离场，就会惹得宴会主人不高兴，觉得那人“不合群”。
    奥尔丁顿穿成这种程度已经算保守。
    包晚晚暂时还没有这个苦恼。
    “好多人都以为我是哪个不知名的某个小演员。”包晚晚庆幸地吐槽道，“未成年，碰了要进监狱的那种。”
    奥尔丁顿低头看向包晚晚的小短腿，也秒懂了。
    他正绞尽脑汁想要安慰包晚晚几句，两人坐着的沙发后面突然响起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沙发靠背上。然后是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很快撞沙发的声音变得有节奏起来。
    奥尔丁顿抬起头来，恰好和包晚晚四目相对。他下意识捂紧抱枕。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他窘迫地努力通过眼神传递信息。
    ‘是吧？’脸红耳赤的包晚晚用口型无声回应道。
    两人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借着大厅透过来的灯光，包晚晚看见奥尔丁顿羞得脖子和耳朵尖都红得要滴血，好像他们两个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沙发后面的那对真正的狗男女渐入佳境。甜腻的叫声听得包晚晚心烦。
    她忽地从奥尔丁顿手里抽走抱枕。
    ‘你要干什么？’奥尔丁顿压低声音问道，他不敢大动作，就只能松手任由包晚晚拿走抱枕。
    然后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她抡起胳膊把抱枕砸到了沙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