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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说上海的风是软的,养人。果不其然,来上海的第三年,他看上去就一点也不再像枸杞岛的人。
他带姜思鹭下车,爬上了那些巨大的岩石。
下午的阳光好了起来,海面也不再显得那么脏。浪翻起来,偶尔能见一丝湛蓝。
“在岛上的时候呢,”黎征指了下枸杞岛的方向,姜思鹭的眼神落在海遥远的尽头,“一到夏天,会有人在沙滩上放电影。”
“蚊虫很多,海风很大,但是大家都会聚到沙滩上看。我在那个幕布上看到了很多现实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有个上海去的老师和我说,那个叫特效,是用电脑做出来的。”
“后来我考到上海的大学,学计算机。大三的时候写了一组算法,卖给一家公司,他们给了我30万,我拿那笔钱创业,就有了雀羽视创。”
“你叫我黎总,我真的很尴尬。公司这两年跌跌撞撞,旁人看起来好,但我总感觉,不知道哪天就会倒闭。”
“你知道渔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我父母都是渔民,我是知道的。吃住都在船上,海浪永远不会停下。所以渔民的心永远是悬着的,因为不知道哪个浪打过来,船就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你还是要去和大海斗,从大海手里抢东西吃。所以姜小姐,我说话做事,有时候比较直接,希望你不要介意。因为对渔民来说,生猛海鲜,你不去抢,大海不会赐给你。”
姜思鹭愣愣地听着,直到阳光再次被乌云遮去,海面恢复阴沉。
黎征站起身,从石头上跳下去。
然后他回过头,朝她伸出手。
“跳下来吧,”他说,“不大好下,我会扶住你。”
姜思鹭点了点头,朝他伸出了手。
下落的时候,有点恍惚。
很多年前,段一柯站在高处,将她拉了上去。
现在,另一个男人站在低处,告诉她——我会扶住你。
姜思鹭在沙石上站定。
黎征带她往车的方向走。
姜思鹭一言不发地上车,坐到副驾。海风太大,她有些冷,黎征从后备箱拿来一件外套,递给她披着。
汽车发动的前一刻,姜思鹭突然开口。
“说实话。”
黎征动作停住。
“黎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她说,“我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我们现在开车回去,上海这么大,好姑娘这么多,随便抓一个,都很漂亮,很优秀,比我更配你。”
黎征难得没有在她说话的时候盯着她。
半晌,他重新发动了汽车。
“是啊,”他说,“上海有不少漂亮姑娘,也很优秀。”
姜思鹭松了口气。
可黎征在下一秒看向她,眼神像盯上猎物的鱼鹰。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看到差距了吗老段?
黎总: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我的饭(配图)。
第33章
车程漫长, 又在海边吹了风,姜思鹭在回去的路上睡了一觉。
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小区门口。她用手捂了下额头,睁眼的时候, 听到黎征问:“走得远么?介不介意我……”
“开进去?”
“哦,”姜思鹭迷迷糊糊的,“你进吧,开到头左拐,最里面那栋楼。”
男人点了下头。
门口的电子仪器识别了车牌号,把他俩放了进去。姜思鹭又揉捏了一会脸,总算清醒过来。
一来一回,天色也晚了。
把姜思鹭送下车, 黎征接回她递过的外套。
“我下周会忙一些, ”他说, “或许要年后见了。”
又来了,又开始这一次安排下次时间了。
姜思鹭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觉出不对。
她见他干吗啊?
不是说这次是让他断了念想的吗!
她清了下嗓子, 准备再说两句时, 对方却已经回到了车里。
姜思鹭只能一脸颓丧地回到家里。
进了家门才想起看手机。打开微信的瞬间, 姜思鹭的眉头皱起来。
段一柯今天没给她发消息。
一句都没有。
……
朝暮影业。
年前最后一天工作日,办公室气氛浮躁。姜思鹭心无旁骛地对着电脑打字, 屏幕上的问题罗列了快二百个。
路嘉凑过来, 发出“啧啧”的声音。
“你是真能问啊。”
前几天, 那个搞木雕的匠人师傅总算通过了姜思鹭的好友申请。只可惜对方不大会用手机,打字也奇慢, 沟通起来费力无比。到最后, 姜思鹭也心道算了, 和他约了年后的时间,说去登门拜访,面对面聊天更为省力。
前期的报告出不来,她就只能在资料调查上下功夫,东西越查越多,关于木雕的疑问也越来越多。问题清单一拉,竟然拉出来快二百个。
“有备无患,”工作状态的姜思鹭显得很职业,“到时候真能问到位的有一半就不错了,总不能人家聊的东西我没了解过。”
“鹭姐理智,”路嘉笑起来,“要是谈恋爱也这么理智就好了。”
姜思鹭一撂键盘,回头看她:“路嘉,你诚心是吧?”
“我没有我没有,”路嘉佯装惊恐地挥手,“反正那个先不回段一柯微信,等人家不发了又生了四天闷气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