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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地上的草席,还是墙上的文字。
加茂鹤见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专门为他所建造的了。
他大概能想到他离开后加茂家的反应:日常送饭的仆人发现他不见后去报告上头,上头挥挥手不在意他的死活,还顺道把仆人调去其他族人身边伺候。
失去作用的小房间自然就被遗忘。
既然没用了,那就废弃掉。
加茂鹤见站在废墟当中,捂着嘴偷笑。
下一个就是那谁。
那个用咒骂他来抚慰自己内心不满的仆人现在草鸡飞上枝头变凤凰,被调遣到少爷身边伺候。
加茂鹤见就这么恰好在转角处遇到了这人,他身上穿着的衣物不似小房间般保持原样,变得色彩鲜艳,变得生气勃勃。
“你好呀~”
“你是?”
他显然没有认出他。
“我啊,你不认识我啦。”加茂鹤见的笑容扩大,笑眯眯地问他,“你知道少爷在哪吗?”
他细细地辨认加茂鹤见的面孔,没有在记忆中挖出他的信息,“我确实不认识你。”
“少爷在练武场。”他潜意识不认为有人会闯入加茂家,乖乖地回答。
“好好,再见(さよなら)~”
……
偌大的练武场地上遍布血液凝固后的红褐色痕迹,如箭射出的破空声不断响起。
少爷在练习术式,练习一种将血液压缩成锐利的长针状后发射出去的,由[赤血操术]延伸出来的附加术式。远处的木偶人身上已经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凹陷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都比银针要小巧。
少爷偶尔也会有失误造成自己受伤,控制不好的血线反向穿透皮肤,导致手臂上全是伤口,他却还不知痛一样继续使用术式,血袋耗尽后又用之前流的血继续练习。
在加茂鹤见的眼中,少爷的身影似乎和脑海里深藏的某人的身影重合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影,他唯一能窥见的就是同样的术式,同样的努力,和同样的满地猩红。
加茂鹤见的眼前压过阵阵黑云,乌压压的一片接着一片,遮住了少爷也遮住了光亮,压得他透不过气。他想向谁求救,又不知道该向谁求救,呼吸逐渐减慢,眼神也失去焦点。
黑云后似乎有什么在闪着亮光,急切地想要将黑云拨开,却也只是徒劳。
加茂鹤见就这么站在练武场边晃神了许久,被少爷颤动的身体召回神,接过一旁仆人手中的伤药绷带,上前按下少爷的挣扎,仔仔细细地给他上药,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你是谁?”
少爷显然不认识他,也没有阻止他帮忙上药的动作。
“你是笨蛋吗,只顾着想凝聚得多么尖锐,子弹可比它要小。”加茂鹤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自说自话的同时还不忘缠绕绷带,在绷带缠完的尾部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后,把右手轻轻按在绷带上。
白净的手上隐隐约约闪着微光,少爷被他提点了一句,正细细思考,不分神也能感觉到绷带下面的温热被逐渐驱散,伤口大抵是在愈合,有点痒痒的。
“不准告诉别人。”加茂鹤见凑到少爷脸前,手还停留在少爷身上。
他指的是绷带下面已经愈合的伤口,虽然输出了一点灵力用于治疗加茂家少爷的伤,但并不想加茂家的其他人知道他有这一能力,就全当是他的私心吧。
少爷歪着头,面对陌生人和未知的力量显得有些懵懂,可也知道这人的行为是对他有好处的,出于加茂家的教养,他先开口向来人介绍自己,“我是加茂宪纪,请问你是谁?”
加茂鹤见被他的态度一噎,撇撇嘴说:“加茂鹤见,更多的不想告诉你。”
或许加茂鹤见应该对加茂宪纪的感官不好。
在他眼里,加茂宪纪同样继承了[赤血操术],却有当时的他所没有的充足咒力,备受家里宠爱长大。
他和他,一个浸泡在恶意与咒骂中,一个由爱意浇灌茁壮生长,一个只会独自被关在阴冷的地下室等死,一个却是在族人的注视下沐浴日光。
也或许,他应该把加茂宪纪保护起来,免得他也被抽血,也被加茂这颗苍天大树汲取。但加茂鹤见心里清楚,这么多年只出了这一个苗子,加茂家不敢动。
他短暂地做了几天加茂家的救世主,又长时间地被关地下室,心里那点对加茂家的孺慕之情早就消耗殆尽,也许在七年前的那个时候,七年前狐之助出现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是加茂家的人了。
加茂鹤见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只觉得放下了什么事情,心头一阵释然。
他抬手揉揉加茂宪纪的头,揉乱发型后又轻拍几下,转而两手捏住小孩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往外扯,表情也轻松起来。
“离他远点!”
姗姗来迟的另一位长老朝二人大喊,也不愿迈过门离加茂鹤见太近,单站在练武场门口对加茂宪纪说:“宪纪过来!离那个妖怪远点!”
加茂宪纪猛地转头看向加茂鹤见,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听令往长老那边走,问长老:“爷爷,妖怪是……?”
长老一把抓过加茂宪纪,把他藏在身后,语气生硬,说:“被神隐了七年才回来的,不是妖怪又是什么,说不定他已经被咒灵还是别的什么脏东西占据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