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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两个都沉默下来。
“阮家传到现在,只剩了你们两个嫡系,一族的荣辱今后便是系在你们身上。这种关头,我不能拦着你们为父亲、为天下出力,可我更要护着你们不能有个三长两短,不然叫为娘怎么跟阮家的列祖列宗交代?退一步说,此行我若是有个万一,阮家便要靠着你们两个了。”说到最后,方元英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长仪的额头,“你以为你那点的本事还能弄来库房的钥匙?小没良心的,说跑就跑,真是长能耐了!你爹不见了,你再像你爹那样玩个失踪,是打算让阮家的偃术失传了去?”
长仪被她说得又是难过又是后悔,一脸羞愧地低下头:“阿娘……”
“行了,过来我瞧瞧,出来这段时间是瘦了胖了,长高没有?”方元英把姐妹两个都拉到身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良久,她才轻轻抚着长仪缠有纱布的左脸,一面怅然叹道,“一转眼,你也长大了……”
第214章 叶儿兔
说到这里正是动人时,长仪正要说点什么顺应气氛,离家这么久她也有在想念阿娘啦,尤其知道阿娘也很担心的时候。结果刚刚酝酿出个感觉,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方元英接着道:“正好,这段时日我替你们相看了几个人家。你姐姐倒是不必太操心,但你既然学了偃术,今后八成也是阮家偃术的唯一传人,最好是找个能入赘的,或是能与你在荆北定居的,好让你不必离开本家太远。”
怎么还是说回了这茬!
长仪心中叫苦,一个劲儿地朝阮长婉使着眼色,希望阿姐说点什么好把话题岔过去。可惜阿姐只是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便低头喝茶装作自己不存在。
这厢方元英还在继续说着未来女婿的条件:“……门第不宜太高,否则安生不下来;太低也不成,只怕家风底蕴上有所不足。最好府上跟我们差不太多,非嫡长子,不必继承家业,本身上进又没有太大野心的。至于庶子……且看家风教养如何吧。”
姐妹两个都听得头疼,方元英就在这时扔了个惊雷般的消息出来。
“是了,早两个月前我在打听人家的时候,唐家倒是派了人上门来探过信,一个是四房的唐枫,听说腿脚有些问题;一个是嫡支的唐榆,名声上差了点,我都给回了。还有一个是三房的唐松,倒是不见劣迹,我便留了名帖下来。你们也在唐家住了有些日子,可有与府上这几个公子打过交道?觉得如何?”
“嗯……是、是要说给我的么?”长仪有些不敢确定,眼神一下一下往阮长婉的方向瞟,她可还记得阿姐和唐枫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阮长婉也怔住了,手里端着茶半晌没有动作。
“还能有谁?你姐姐?”
方元英说着就要看向阮长婉。长仪一看阿姐的表情不对,赶紧岔过去:“我看那唐松野心可不小,有心想跟唐家姐姐争一争家主的位置呢。”说完果然见阿娘的脸色沉下来了。阿娘年轻时也曾有望成为方家家主的,可惜最终抵不过男女之别。长仪就猜她对经历相似的唐樱必然颇有好感,说不定还希望唐樱能完成她没有做到的事,不然也不会把身为嫡长子的唐榆也纳入择婿考虑了。
她接着道:“唐枫虽然腿脚不便,但品行瞧着挺好,翩翩公子一个,还精通傀儡机关。至于唐榆,人家都进了仲裁院了,仲裁亲传弟子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继位了。”
尽管已经继位了,但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替他瞒一瞒也不妨事。
“进了仲裁院?”方元英瞧着很是意外,沉吟道,“那便罢了,日后我再择几家好的给你挑。”对唐枫却是一言不提。
阮长婉看上去松了口气,但接着就是发愁。长仪也能猜出来一点:给她挑的人家已经是降低了一等要求的,唐枫连这都没能被阿娘考虑进去,要求娶阿姐就更没希望了。想想唐枫也是可怜,人品样貌都不差,不过是腿脚有些毛病——可这个毛病就是最大的问题,大概从这一关就被阿娘排除在考虑之外了。
方元英见两个女儿都盯着自己瞧,还当她们对此仍有疑虑,抬手摸了摸长仪的脑袋,解释道:“天下好儿郎那么多,也不一定就从唐家挑,不过是看你姐姐同唐家姑娘交好,存着日后能照顾你的心思。既然不合适,另择便是,总不能委屈了你。”
难得从阿娘这里感受一回温情体贴的长仪心情复杂:“其实也不着急,阿娘,我还小呢……”
话音未落,就见方元英顺手将她髻间的梅花簪取了下来,竖着在她面前晃了晃:“这簪子是从哪里得的?”
“这个……”长仪犹豫了一会,还是实话实说了,“是昆五郎送的……就是刚刚那位阮尊师的人儡。”
阮长婉接到她的眼神暗示,也接了一句:“大约是阮尊师早前收藏的古物,瞧着做工不像是现在的东西。”
方元英眯了眯眼,将花簪拿在手里来回打量一番,倒没有再追问什么,仔细挑了个好位置给她簪了回去:“其他偃甲也就罢了,他既然生得一副男子模样,你还是远着点好,别被人瞧见坏了闺誉。你也已经及笄,平日对自己的大事上点心,别再跟从前似的成日只和那这个偃甲打交道。”
“哦……”
方元英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必然没有听进心里去,头疼地扶着额,一边点了点相对省心些的大女儿:“替我看着点你妹妹,这段日子我和陶先生只怕闲不下来,你们两个要好好的,凡事商量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