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页
阮家主哭笑不得,想了想,给出这么个答案:“因为那时候,你们并不需要阿爹陪着呀。你们有自己的话要说,有自己的事要做,说不定还有什么悄悄话小秘密,到时候可要嫌弃阿爹待在旁边碍手碍脚了。”
小长仪立即反驳:“阿爹胡说,我们才不会!”
“是是是,阿爹的宝贝闺女怎么会嫌弃阿爹呢?但你们总归会有自己的故事,估计过不了几年就不需要阿爹跟在旁边,阿爹也该找个合适的时机退场咯!好像刚刚那样,撤开两步远远看着你们就行……不过放心,阿爹还是跟在你们身后的,想找阿爹的时候,回过头就能看见。”
“阿爹骗人,你分明就偷偷撇下我们去书房了!”小长仪还挺委屈,噘着嘴嘟囔,“连说都不说一声,我们回头要找阿爹的时候,半个人影都瞧不见了……原本我和阿姐摘到了两朵好漂亮的小花,还想给阿爹瞧瞧的……”
“哎哟哟,倒是阿爹的不对了。”阮家主赶紧抱着她哄道,“这不是,咳,你们玩你们的,阿爹瞧着没我的事,就也想做自己的……不提了,不提了,你们说的那花呢,拿来我瞧瞧。”
“早就没有了!谁让阿爹不在,我们都送给阿娘了!”
“你们呀……不妨事,咱们这就去找你阿娘,瞧瞧小长仪摘来的花有多好看。”
……
当时没有想明白阿爹的话,如今琢磨起来,才恍然体味到其中的深意与慈爱,可惜早已物是人非。谁也没想到后来竟会发生那桩偃甲案,说好要跟在她们身后的阿爹至今音讯全无,就好像从前那样,她们在前面走着走着,转眼就瞧不见阿爹的身影了。但又跟以往不同,不像小时候跑进书房里就能轻易找到阿爹,甚至阿姐出门在外这好几年的游历,几乎踏遍九州四海,也寻不着阿爹半点踪迹。
——因为她们那时候不需要阿爹陪着,所以他悄悄落下几步,缀在后面默默跟着、看着她们,或许会选择合适的时机转身离开,但总归不会走远。
如果没有那桩偃甲案,阿爹是不是还跟在她们身后,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
此时回过头,倒也能看见个身影静静跟在后面,可长仪却无法确定他这举动的含义……会不会走着走着,他也会像阿爹那样忽然消失?
昆五郎察觉到她的视线,挑挑眉,投来询问的眼神。
长仪慌忙撇开脸,轻咳两声,胡乱找了个话题:“……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瞧着还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抬手摸了摸鼻子:“嗯……好像有人在烧东西。”
“烧东西?”长仪仔细嗅了嗅,但完全察觉不到什么异味,“是不是府里的人在烧柴做饭?”
他顿了片刻,似乎在辨别其中气味:“不像,没有饭香,倒是有股烧纸添烛的香火味。”
香火味?
长仪让他顺着气味带路去瞧瞧,倒还挺巧,方向正好也是东边,穿过一道月洞门,进到的应该是府里的东院,院里草木葳蕤向荣,一应陈设也都崭崭如新,若不是庭前还挂着白,红漆柱子还被粗蓝布裹着,这院子应该跟平常住人时没什么差别。
昆五郎带着她们从檐下穿过,沿途所见,皆是屋门紧闭、铜锁蒙灰的寂寥景象,不由令人感叹世道无常。
这时候长仪也终于闻到那股烧纸添烛的香火味,确实跟烧柴的气味明显不同,也不像道门做法时燃的殿前寸心香,似乎就是单纯在烧纸。
昆五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领着她们悄悄从廊角处绕过去,厢房的后边是一排矮矮窄窄的小罩房,有个年轻丫鬟正蹲在最东边的角落里,面前依次摆着小香炉、黄铜炭盆、纸钱香火等物,时不时就往炭盆里放几张冥钱,盯着那撩起的火舌,嘴里念念有词。
几人就藏身在走道僻静处,借着草木遮掩,悄悄观察着她的举动。长仪瞧了一会就忍不住低声问:“你们说,她这是在给谁烧纸钱呢?”
虞词没说话,昆五郎随口应了句:“给府里哪位逝者吧。”
长仪心想废话,难不成还是给活人烧的:“府里最近有俩逝者,你说她祭的是谁?”
“问问呗。”
“怎么问?”
昆五郎勾起嘴角,笑得满脸贼兮兮,抬起手掐了个诀,顿时就掀起一阵清风,径直往小丫鬟那边刮去,恰好就卷起她面前的纸灰,还坏心眼地控制着那缕烟烬,绕着她转了两圈,让丫鬟以为她正在拜祭的亡魂显灵,当即吓得哆哆嗦嗦的,连连磕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什么“少夫人”“小姐”的。
昆五郎就指着她道:“看,问出来了,祭的是这家的少夫人,正好是咱们想查的那位。”
长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过头无奈地看着他:“真有你的啊……那现在人家被你吓得不轻,要怎么接着查呢?”
第91章 玩惯的套路
“这简单。”昆五郎早有主意,转头就问虞词,“你说柳少夫人的残魂还留在府里,那她还能出来显形不?能被普通人看见的那种。”
虞词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如他所言,略施术法便让那抹模糊的残影凭空浮现在眼前,接着又按照他的示意,恰恰好就让柳少夫人的残魂飘悬到那小丫鬟的香炉边上,顿时把她吓得睁大眼,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长仪瞧着她那副想叫又不敢叫的模样,拧起眉:“你没事吓人家做什么?可别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