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白写完，把黑皮本子交还给霍启年。
    她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问霍启年道：“你说它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霍启年的心绪还在黑皮本子上，开口的声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都可以。”
    这回答显然不能令苏允白满意。
    她一眼横了过来。
    霍启年终于回过神来。
    他把本子放好，揽着苏允白的腰，想了想，认真道：“男孩比女孩好养。虽然现在总在强调男女平等，但不得不承认，男性还是占据比较有利的位置。
    “同样的错误，男性犯了，被原谅的机会更大，因为社会的大环境整体上对男性更宽容。
    “假如我们有一个男孩，我们不太需要担心他被伤害，而要教育他立身持重，不要去伤害别人……
    “如果我们有一个女孩，就要多操一点心。我们要教她保护好自己。虽然这样的防卫性心态我不太喜欢，但学会保护自己总归是没有错的。
    “社会的大环境对女性比较苛责，不过我一贯是不太信邪的人。如果我有一个女儿的话，我就要让她能享受到更多的自由……”
    霍启年说到这里，兴致忽然来了，“如果我有一个女儿，她肯定得是大姐头，收一群小弟小妹……
    “到时候应该会有一堆小男生追在她身后跑。难免的嘛！她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我女儿是个见惯了世面的人，肯定不会搭理他们……”
    苏允白看着兴致勃勃的霍启年，有些无语。
    他们不是正在讨论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题吗？他怎么忽然就幻想上了？
    霍启年还在畅想着。
    他说得那么投入，把苏允白也说得心动了。
    她没忍住搭了话。
    苏允白一参与进来，霍启年的兴致就更高了。
    这一对准爸妈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就真这么说了起来。他们甚至都谈论到宝宝以后开家长会谁去，要是考试没考好该不该骂，功课不好该谁来辅导……
    屋里的气氛十分温馨。
    *
    怀孕满四个月后，霍启年启动了所谓的胎教计划。
    他是这么跟苏允白解释他的计划的：“你现在上课说的都是英语，宝宝可能会误以为自己是个外国人，有必要增加一点中文的课程。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们得从最有艺术性的东西教起……”
    霍启年所谓的“最有艺术性的东西”，是中国古代诗词集锦——从乐府诗到唐诗宋词，从短篇到长篇，内容攘括记事、载物、抒情……
    偶尔还夹带一些朗朗上口的古文。
    霍启年一般会从头到尾读一遍，而后又用白话解释一遍意思。自得其乐，乐此不疲。
    古诗词有一个好处，它们的韵律往往很和谐，读起来自带音乐感，再加上霍启年醇正的声线……
    苏允白不清楚宝宝感觉如何，她反正是听得挺开心的。
    时间一天天过，黑皮本子里记录的有关“小苏学”的内容越来越多。到了后来，他们甚至不得不换一个新的本子。
    霍启年过度反应的症状，在这样一天天的记录中慢慢得到了缓解。
    初为人父母，两人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更加紧密，更加有默契。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彼此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所谓相濡以沫，不过如此。
    新历十月中旬，R大所在的当地刚刚进入秋天，苏允白被推进了当地医院的产房。
    近十二个小时后，她顺利生下一个女孩，重三千一百二十克。
    站在产房外等得快要火烧眉毛的霍启年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那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股陌生而猛烈的情绪击中。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似乎忽然之间，他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又紧密了一分似的。
    护士把苏允白的病床推了出来。
    霍启年上前一步，虔诚地吻了吻她眉心，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允白，你还好吗？有我在，我一直在，你放心休息，别的事都交给我……”
    他抓住她的手，一直不曾放开。
    苏允白出院的那天，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宝宝有了自己的名字——霍令辰。
    令辰，美丽的星星。
    她是星星带给她父母的惊喜。
    *
    霍启年曾经很担心的那些问题，比如说自己会对孩子不好，会不喜欢自己孩子……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其实一个也没出现。
    他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跟自家的宝贝女儿建立起了深厚的单向感情。哪怕那时候的霍令辰小朋友还是个丑宝宝，也丝毫不耽误他觉得自家女儿天下第一好。
    他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跟苏允白感叹：“我可能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不待见我了。”
    苏允白十分惊讶，还有点怀疑：“是吗？为什么？”
    霍启年道：“因为我不是个小姑娘。我要是个小姑娘，他肯定舍不得哪怕哈我一下。”
    苏允白：……
    行吧，你开心就好。
    霍令辰并不是个难带的小朋友，她甚至很机灵，有什么需求都会哼哼地表现出来。
    但同时，她似乎也没什么耐心。一旦她哼哼了两次而你还在忽视她的需求，她就会开始干嚎，一刻也等不得，脾气大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