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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消失殆尽,他无力的垂下双手,良久,才转过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第8章
一夜惊梦,我不断在现实与梦境中来回拉扯。我梦见了陆大人,梦见了陆公子,还梦见了他,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呼唤我,都在叫我的名字,只是两个人在叫子规,一个人在叫阿媛。我知道他们在叫我,可我却一个都不能回答,似乎有一道锁锁住了我的咽喉,让我闭嘴。
我是被伙计砰砰砰的拍门声给惊醒的。他隔着门喊道,
老板娘,陆府的张生来了,说要见你。
我心下疑惑,暗道,张生,这大清早的,他又来做什么?但是嘴上仍忙不慌的回小伙计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前厅招呼着,我换身衣服就来。
张生看见我,不似昨日的冷淡疏离,我还没问,他就率先对我说,
大少爷让我来拿兰花。
兰花?什么兰花?我疑惑道。
张生说,大少爷说你昨天答应要送他两盆兰花,昨天回去的时候忘了带走,差我今天来拿。
我这才记起昨天好像的确是答应了这件事。只是后来那戏剧性的一幕让我让他都忽略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还让张生上门来。
我没有表露太多情绪,连忙道,
哦,这件事啊,张生哥,你稍等一下,我去拿。
我挑选了两盆上好的碧玉兰,用麦秆编的篮子装好递给张生。
本欲再留他吃盏茶,他却推辞要走,我自然不再勉强,将他送到门口。
张生脸上似乎有些纠结,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
我直接问道,张生哥,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生听了,低头沉思片刻,少倾,抬起头对我说,
子规,你可知,陆家要举家迁往京城了。
什,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大少爷此次回来,一是为二少爷成亲一事,但最重要的乃是这搬家一事。
我又问,
是整个陆家都要迁走吗?
张生回道,现如今老太爷还在,膝下只大老爷和二老爷二子,又只生了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个男丁,如今自然是都要迁走的。
这是自然,陆家两位少爷虽是堂兄弟,但奈何这一辈只他二人两个男丁,如今陆大人在京城站稳脚跟,自然是要扶持一二的。
那,陆家的奴仆也都要跟着主子一起入京吗?我问张生。
张生回我道,那倒不会,只会带一些管事的和年轻灵巧的,一些上了年纪的奴仆,听大夫人的意思,是要留在禹州守陆家老宅。
我心下思索片刻,斟酌两遍才开口对张生说道,张生哥,我想求您一件事儿。
张生忙说,不必说求不求的,你直说就是。
刚刚听你那样说,想必李嬷嬷不在此次入京之列,她年岁已高,且身子一直不好,我想让你帮我向主子求个恩典,让我把李嬷嬷接出来,我想为她养老。本来该我亲自去的,只是我身份尴尬,贸然上门,只怕会惹主子不快。所以,还请您帮忙,替我在主子跟前说说。
张生看着我,眼睛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似是欣慰,似是赞赏。
轻声回道,这都是小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就是。
我对他福了一福,低垂着眼睑,真挚而郑重的说,多谢。
不得不说,张生果然是陆大人身边最为得力的人,办事效率着实快。当日下午,一辆陈旧的马车咯吱咯吱碾过青石板路面,停在兰君楼门口。
从马车里率先下来一人,不是李嬷嬷,而是王嬷嬷,她下车后,向车里伸出手去,将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扶下车,不是李嬷嬷又是谁。
不过几年未见,再见李嬷嬷,她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原本只是略有白发的她已是满头灰白的头发。
我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她看到我,瘦如骨柴的手紧紧抓着我,眼里噙满了混浊的泪花。
我只觉鼻酸眼涩,眼前有些迷蒙。用力的扶住她瘦弱的身躯,王嬷嬷也在一旁红了眼睛。
一时无话,只有无言的情绪在四周蔓延开来。
张生见状,说道,
别站在这儿了,进去让李嬷嬷坐下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将李嬷嬷王嬷嬷扶进兰君楼。
扶着李嬷嬷王嬷嬷坐下后,我站在她们面前,一时只觉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嬷嬷拉着我的手,看到了我戴在手上的镯子,正是当初她送我那只。她看着镯子,叹息道,
当初怕你出府后没有依靠,怕你日子过不下去,怕你流落街头,却未曾想你这丫头不但是个有主意的,也是个有本事的。如今看你过得这样好,我也就放心了。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我将眼里的湿意忍下,将喉咙里的哽咽咽下,对王嬷嬷说道,
王嬷嬷,我,我愧对您的关心和教诲,是我一意孤行,是我自作主张,让您操心和费心了,是子规不好。
王嬷嬷却笑了,欣慰的道,
傻丫头,有什么愧对的,我又没怪过你。
她看了看身边的李嬷嬷,回过头将我的手握的更紧,
你是个好孩子,不忘本,我没看错你。以后,李嬷嬷就托付给你了,也不用我嘱咐,相信你也会将她照顾的很好的,我就不多说了。只是,孩子啊,听嬷嬷一句话,你再强,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莫要太为难自己,嬷嬷希望你呀,能早日找个依靠,有个家才是。/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