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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又指季闻雪:“那他,他是谁?”
朝灵抬头看了一眼:“他是钱袋。”
苍云少主出手阔绰, 每次出门都负责买单。
季闻雪:“……”
苏钰憋着笑锤了两下桌子, 指朝灵自己:“那你是什么?”
朝灵一点也不害臊, 脑子里想起什么就是什么:“我师兄说……我是酒囊饭袋。”
“哈哈哈……”桌上几人都被她逗笑, 苏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末了伸手指站在一边的十四:“那这个……他是什么袋?”
朝灵转了个身,呆呆看着十四,十四垂眼和她对视,内心已经做好了不被她当人准备,谁知道她看了一会儿,发出了一道更为惊世骇俗的评论。
“他是花。”
十四:“?”
其余人也一愣,苏钰看热闹不嫌事大,人都快笑厥过去了,还不忘刨根问底:“花?!什么花,食人花还是霸王花啊?”
朝灵一本正经皱了皱眉,然后纠正苏钰的错误:“才不是,十四是天山雪莲,可怜可爱,可望不可即。”
十四:“……”
这回其余人都憋不住了,全都笑得锤桌子,正在算账的老板被这边的狂笑声吸引,却见几个年轻人围着一个醉鬼逗,还有一个黑着脸的,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正是年少风流,无拘无束的年纪。
无罪渊主,沉渊帝君,万千魔物闻风丧胆的存在,在一个小姑娘嘴里就变成了冰清玉洁的天山雪莲,大概连最能胡诹的话本写手都不敢这么写。
朝灵夹了一会儿花生都没夹起来,又晃着面前的酒杯,看样子还想再喝,几人怎么敢让她再喝,连忙把酒壶藏在桌子底下。
季闻雪见她醉得不省人事,又思及此时明月西沉,已经过了宵禁,便主动提议回苍云。
苏钰见十□□尘仆仆赶来,想必是有所准备,便摆摆手:“我们先走吧,让十四和朝小灵留在山下,酒醒了再回来,省得闹出什么乱子。”
季闻雪没有苏钰那么多花花肠子,闻言只觉不妥,思虑再三还是觉得把人带回苍云更安全些,毕竟一个天然炉鼎喝醉了到处乱跑,少不了危险。
还没开口,苏钰就拽着他往楼下走,边拽边对十四挤眼睛:“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记得明天早课别迟到啊……少主快走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他已经拿出这么大的诚意了,希望十四事后别来找他算灌醉朝灵的账。
几个人推推搡搡走了,朝灵还坐在位子上,手里拿着个空了的酒杯,酒楼重归寂静,让人一时之间不太适应。
没了旁人,十四那种冷淡疏离的气势也收了收,看了桌上的人一眼,心知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走过去敲敲桌子:“酒楼打烊,我们走。”
朝灵点点头,又摇摇晃晃站起来,乖乖跟着十四下楼。
十四怕她摔,也不管酒楼老板偷看的目光,拉着人慢慢出来了。
长街之上灯火通明,冬日寒意被驱散大半,一眼望去,行人不多,大抵全都在家中守岁,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酒量这么差,为什么还要喝?”袖子被她拽得不舒服,十四只能停下,换成牵手。
朝灵的目光都被那些暖融融的灯笼和大红对联吸引,闻言只道:“师兄不在,可以偷偷喝。”
云间弟子都修无情道,性如冰雪,很多都滴酒不沾,除陆霁之外,包括宋闻星在内,对酒都没什么好感,朝灵从小被管教,又因为年龄太小,所以很少有喝酒的机会。
她天生向往世俗之欢,逮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十四听她又提师兄,对云间那群师兄的印象莫名又变坏了些。
“走罢,带你去休息。”
他没提之前在酒楼那番胆大包天的雪莲说辞,只是拽着人往前走,朝灵却不懂,他不解回头,却见人站在原地,眼巴巴又小心翼翼地问:“……礼物呢?”
十四挑了下眉,那种恶劣的心思又被她勾起来了:“方才那般冒犯我,礼物已经没有了。”
朝灵果然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就在十四以为她会急哭时,对方却抬头笑了笑:“没有就没有吧,但是我有礼物送十四!”
“跟我来!”手腕被人反牵住,待十四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到城外的一座石桥上。
朝灵二话不说就爬上桥墩坐好,十四怕她落水,只沉默地站在她旁边。
“要送我什么?”城中已经沉寂,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背后的苍云山高大巍峨,直入云霄,虽说这幅景色确实好看,但比起在寒风中萧萧而立,还是她的身体更重要些。
“马上就好,马上。”朝灵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也有些心急,十四看她满眼期待,只施了个取暖的术法,不再追问。
“无事,我陪你等。”
明月升到正中,丝丝缕缕的乌云飘过,不知道是谁高声大叫了一声,像是远古的歌谣,紧接着整座城镇都醒了过来。
焰火拖着尾巴升到空中,“砰”地炸开,金色的火光四散,刹那间将城中点得亮如白昼。
爆竹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许是凡人生命短暂,所以才会有“今朝有酒今朝醉”,才会有“莫待无花空折枝”,他们比谁都知道生死之伤,知道命若蜉蝣,美满的时刻被大张旗鼓庆祝,高兴时便载歌载舞,难过时便哭天抢地。/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