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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祈实在矜持不起来了,转身埋进他胸前,听着他怦鸣的心跳,软软地唤道:“容采……”
“嗯。”夜雪焕紧拥着他,吻着他的发顶,喃喃道,“我回来了。”
两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温存,林远已带着一众将领到场。夜雪焕见众人入座,整个演武场已差不多坐满,这才牵着蓝祈,款步走上了小高台。
演武场上瞬间安静,众人齐齐起身;程书隽在一旁斟满了一碗酒,夜雪焕便端起酒碗,向着场下一众将士,沉声道:“此番出巡,我等在长隅山下,共歼边蛮两百七十余人,虽大获全胜,但亦有五百余名将士牺牲。”
他手腕翻转,将酒液洒在地面,“敬牺牲的烈士!”
场下一片默然,随着他倾倒酒液,告慰逝去的英灵。
程书隽为他满上第二碗,夜雪焕继续道:“西域通商已逾五十年,我亟雷关作为通商关口,从未让边蛮断过一次商路,这都是历代将士们以性命铸成的铜墙铁壁。我在此以夜雪之姓起誓,只要我在一日,必不教边蛮犯我一寸领土,必不教任何一名将士白白牺牲!”
他高举酒碗,“敬守关的边军!”
场下轰然响应,一道将碗中酒液饮尽。
“至于这第三碗……”
夜雪焕示意程书隽再斟一碗,声音突然轻缓了下来,唇边浮现起柔和的笑意,“……敬在后方等候我们归来的家人。”
他目光虽放在场中,手指却在偷偷抚着蓝祈的掌心,显然是在假公济私,带着一众将士单独敬了他一碗。
场下的将士们都不由得愣了愣,夜雪焕宴前祝酒也不是第一次,以往却从未有过敬家人的说法;众人神色各异地饮下这第三碗酒,心里都觉五味杂陈,有了家室的男人到底不一样了。
蓝祈着实有些猝不及防,心里纵有再多别扭,此时也不禁津津地生甜,连脸上都绷不住了,低头也掩饰不住那两颗小梨涡。
夜雪焕看得喜欢极了,恨不得当众狠狠亲他一口,到底还是强忍了,大笑道:“开席!”
酒菜次第而上,夜雪焕拉着蓝祈坐下,一边不断给他布菜,一边还故意调笑:“吃饱些,一会儿才有力气受罚。”
蓝祈低声道:“我吃过了。”
言下之意,原本竟是不想参与这宴席的。
夜雪焕暗暗蹙眉,叹道:“你若不喜欢,我们一会儿早点退席就是。”
蓝祈却摇头,“我想陪你。”
“你啊……”
夜雪焕心头发热,干脆托起他的腿,直接抱到了自己身上。蓝祈也懒得去管场下的百多双眼睛了,屈膝蜷腿,缩成一团,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隔绝在喧嚣之外,只沉浸在最喜欢的温暖怀抱之中。
不断有人上前敬酒,夜雪焕抱着蓝祈,也不起身;旁人看到这满眼的卿卿我我,也不是很想靠近,站在小高台下遥遥一碰,就算是意思到了。
这在礼数上当然有些说不过去,但夜雪焕表现得十分坦然,而场间的将士似乎也都表现得宽容大度,甚至用一种促狭而友善的眼神看着他们亲昵——这说明大多数人都已经接受了蓝祈,承认了他们的伴侣关系;夜雪焕欣喜之余又不禁好奇,蓝祈究竟使了何种手段,竟能在短短半月之内就让军中信服。
一轮敬酒过后,林远领着林熙泽上前。他倒不嫌这两人肉麻,走上小高台,与夜雪焕各饮一口,转而看向了蓝祈,温言道:“犬子近日来承蒙照顾了。”
蓝祈答道:“该是我要感谢令公子才是。”
夜雪焕心中诧异,第一反应是蓝祈做得太过,把林熙泽戏耍得死去活来,以至于都要林远出面协调;但看两人神色,倒似乎只是寻常寒暄客套,往来对答和睦又友善,只有林熙泽本人一脸别扭。
林熙泽实是不想来的,但林远一回来就逼问他与蓝祈的相处情况,他虽莫名其妙,却也只能如实告知。林远听后面色很是复杂,没再多言,只带他来敬酒。
蓝祈方才这回答分明是讥讽他,挑衅不成,反而白送了两次机遇;可大抵是蓝祈此时的神情太过柔软,所以看上去竟十分真诚。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柔软的蓝祈,侧脸映着跳动的火光,一半白皙一半橘红,眉眼间还有一点来不及收起的娇甜;那容貌绝说不上漂亮,却是最惹人怜爱的模样。
林熙泽突然觉得脸有点热。
他甚至根本没注意几人的谈话,胡乱敬了碗酒就落荒而逃,心里认定自己一定是喝多了。
林远走后,夜雪焕笑问:“你这是把他治服帖了?”
“王爷这话未免有失公允。”蓝祈不咸不淡地答道,“那可都是他自己主动送上来的。”
夜雪焕听他假惺惺地喊王爷,知他小性子又上来了,也就不再多问,打算回头再找侍卫了解详情。
场间气氛逐渐热烈,大多数人都喝到了七八分,各自玩闹谈笑,反而冷落了夜雪焕这个做东的——或者说,是刻意不想理会他。夜雪焕难得在这种场合还能清静吃饭,慢条斯理地剔干净了一整条羊肋,时不时再往蓝祈嘴里喂上一口。
蓝祈懒懒散散地窝着,眼睛半睁半闭,喂什么就吃什么,乖巧极了。
夜雪焕本已喝了不少,酒意就有些上头;又见他如此毫无防备,顿时恶向胆边生,将碗里的余酒一口含了,捏住蓝祈的下巴就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