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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怨声载道,不知是该怪赵英太丧心病狂还是怪三皇子太明察秋毫;此时见又有大批军队进驻,来人还是那位风头正盛的三皇子,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竟是没人敢出来看热闹,感觉十分萧条。
西南边军驻地广阔,但一下子要腾出将近两千人的营地来,一时间也难免有些手忙脚乱。魏俨和白婠婠自去扎营,夜雪焕则住进了刘冉的帅府。
刘冉嘴上一直喊着礼制,这方面自然十分注意,客房安排得极其妥帖,单独辟了一处小院,虽不似右陵督府那样豪华,却也厅室俱全。夜雪焕逛了一圈,回房和蓝祈感慨:“西南到底要富庶些,我西北的帅府可没这般优渥。”
蓝祈道:“所以殿下才有贤名在外。”
夜雪焕见他那敷衍的小模样就想笑,“你奉承我的时候能不能有点诚意?”
蓝祈不以为然:“奉承本就并非由心而发,谈何诚意?”
夜雪焕忍俊不禁,一把将他抱到腿上,故意凑到耳边低笑:“那你哭着求我疼你的时候,是不是由心而发?”
“……”
蓝祈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也就乖乖伏在了他肩上。反正只要话题一偏到这种方向上,他就只有败下阵来,根本也不想着抵抗了。
“这西南帅府与我五年前来时截然不同。”蓝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整个巡防的路线布置近乎完美,就算是我也很难钻到空子,只怕就是针对我的。”
夜雪焕笑了笑:“我今次本就是想从颐国入手,为了安全才向南府借兵,结果反倒是他白家急着要拔刘家的爪牙。我原还担心刘冉会对你不利,如今正好让萱蘅和他玩去。我看她这刁蛮郡主装得也挺开心的。”
蓝祈沉默片刻,摇头道:“郡主想要动刘冉,没那么容易。”
“当然不容易。”夜雪焕嗤笑,“怎么说也是西南边帅,单论军阶,便是与我同级,若非是赵英那样的大罪,如何说拿下就拿下?萱蘅说得倒轻巧,我也想看看定南王给她准备了些什么底牌。”
他在蓝祈背上轻轻拍了拍,“这几日我要和萱蘅去关外练兵,就不带着你了。你乖乖的,要去哪里都让童玄跟着,听到没有?”
言下之意,竟是要把童玄留下保护他。蓝祈垂下眼帘,伸手勾了他的后颈,低低说道:“我哪里也不去,等殿下回来。”
夜雪焕听他说得恳切,也不禁心头一热,在他额上亲了一下,低笑道:“这么乖。小猫儿为了和我讨点奖励,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蓝祈脸上微红,摇头道:“所以殿下还是带着童统领。云水关里如今杀气很重,我……我感觉不太好。”
夜雪焕蹙了蹙眉头,蓝祈五年前就能在边军驻地里自由来去,原不该被杀气影响;此时却与他说感觉不好,想来云水关内恐怕的确要有些异动。
“乖,不怕。”他抱紧了蓝祈,咬了咬他泛红的耳尖,“有我在,没事的。”
蓝祈应了一声,心底却依旧不安。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但他在云雀那么多年,对于危险的预知向来准确,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云水关里明显有了针对他的布置,也不敢贸然暗探,只能见机行事。而夜雪焕却依旧是一脸光风霁月的笑意,凤目里光华流转,看得蓝祈没由来就觉得一阵安定,那些焦躁忧虑似乎都被安抚了下去,胸腔里只剩下了怦鸣的心跳,忍不住支起上身,在他微微翘起的唇角上浅浅地碰了碰。
此时天色尚早,又是午饭刚过,蓝祈被抱着缠绵了一会儿,就控制不住地开始犯困。
自红龄落网以后,他就一直是个闲人,晚上又总被夜雪焕折腾,加之夏季闷热,午后更加提不起精神,不知何时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夜雪焕总嘲笑他越来越像只懒猫儿,但每每看着他睡得香甜,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模样,就觉得心里欢喜,偶尔陪着他午后小憩,倒也别有滋味。
到了晚间,刘冉摆宴接风。
白婠婠估计是真的装刁蛮装上了瘾,处处针对刘冉,连点虚与委蛇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夜雪焕听她胡搅蛮缠,甚觉有趣,也就不多开口。
蓝祈在他身边侍候酒水,手里正在剥橘子,剥得无比认真仔细,把每一瓣上的脉络都撕得干干净净,好像这场间没有什么比这颗橘子更能吸引他的注意,服侍夜雪焕吃橘子就是他如今最头等的大事。夜雪焕一面看戏一面享受蓝祈的服侍,简直可谓惬意。
“我也是不明白了。”白婠婠昂着脑袋,一脸的不屑,“让颐国配合查证赵英一案,这般拖拖沓沓。不过是往前推一推边防兵线、给他们施施压,刘帅为何这般畏首畏尾?”
刘冉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十分耐心地解释:“兵线的位置都要由兵部决定,并不由我做主。颐国再弱,毕竟是一国之邦,西南边境上的一举一动,都涉及外交问题。不似郡主在落霞关,荒民原始,不成国度,无此考量。”
这话倒好像白婠婠完全是个外行,不识大体。白婠婠哼道:“那又如何?小国弱民,灭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冉像是听家中小辈讲了个幼稚的笑话一般,失笑摇头道:“颐国岂有那么好灭?西南诸多小国,大多臣服于我重央,颐国却能自成天地,自然有他硬气的道理。”
白婠婠嗤笑:“颐国统共能有多少兵力?云水关驻军八万,便是上去一命换一命,也还能有得剩,有何可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