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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

分卷阅读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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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俱是后来的事了。
    赵顼逝世次年,元祐初年。江宁。
    王雱自书院归来,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探看父亲。
    见仆人自王安石屋中出来,遂问:“爹怎样?”
    “相公睡下了。”
    这是去岁新雇的仆人,年纪颇大,王安石见他家中无一亲眷,便留他在自己身边服侍,王雱嫌他笨手笨脚,不会伺候人,可王安石也不要他怎么伺候,只闲时同他聊天,打发时日。
    南人不识汴京面孔,凡从北方来的官员一律唤作“相公”,纠正了一年也未纠正过来,王安石便也随他了。
    “行了,下去罢。”
    “是。”
    王雱盯着那道门看了会儿,转身离去。
    屋内。
    案上插着数枝新摘的杏花,白瓣黄蕊,颜色正鲜。
    王安石寐于椅间,梦境时断时续。近来他常做梦,梦里悉为过去光影,有时甚或两个时期的人同时出现,他依稀诧异,醒来后却也忘了梦见甚么。
    这回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又在做梦。
    梦里交错的身影和声音,俱是所他熟悉的。
    「方今治,当何先?」坐在殿上的青年问他。
    「卿可在朕身侧,共同完成此愿。」
    「介甫兄胸襟坦荡,霁月光风,非光所能比拟,」文士叹息,「往后,必不再作此矫情姿态。」
    身着白色襦裳的男子温温一笑,笑里几多怅然,「这世上坚信我能够金榜题名者,惟有三人,一为欧阳公,二为介甫......」
    「......介甫又要认为我迂阔了。」
    熟悉的人影消失于一片茫茫白雾,王安石伫立其间,因着朦胧的视野微略蹙眉,过了未久,自白雾里传来年轻女子的交谈声,欢笑盈耳。
    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一间明亮的教室,四名女子或坐或立,颜色愉悦地谈话,背后是巨大透明的玻璃窗——如果他能道出“玻璃窗”这个称谓的话——窗后大片湛蓝的天幕。
    “那我们先走了,念念。”
    三名女子挎着包向坐在画板前的女子摇手道别,而后穿过他,先后出了画室。
    室内归于寂静,惟剩座中女子一人。
    她提笔欲作画,似感觉到甚么,视线转向王安石伫立之处,眸底映出一抹修长的绯色官袍。
    两人相视,她眨了眨眼,并未因他的衣着而奇怪,却是目露茫然:
    “......先生,您是?”
    贴于墙壁的镜面照出他们彼此的模样。
    二十一岁的欧阳念,见到三十岁的王安石。
    启唇颇为费力,可王安石听清自己说了甚么,他说:“你忘了。”
    明亮眸底一瞬怔忡。
    纵使相逢应不识。
    王安石从未如此怨恨过写下诗句的那人。倘使他真的释怀了,为何心境还停留于年轻的自己。
    “对不起,我......”她面上闪过懊悔,自座中慌忙站起,“你别难过。”
    他表现出的样子是难过么,王安石无法看到自己的面容,却因她倾身而来的姿势微微动摇。
    可她还未碰到他,便化作一阵轻雾消失无踪。
    够了。王安石道。
    如若再来一遍,熙宁年间,汴京不会有王安石,她想去何处,我便陪她去何处,她想做甚么,我便陪她做甚么。
    世上从无后悔药,令他惊讶的是,他竟后悔至此。
    “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
    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忽地一道声音念着,欧阳芾拾起桌上诗句,苦恼笑道,“这样伤心么?”
    她走上来,“介卿不诚实,再来一遍,我们仍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她吻上他的唇角,同时拭去他面庞泪痕。
    原来她倾身而来,是想为他拭泪。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七夕灯花下,他们各自许愿。
    ——愿历史善待他。
    ——愿此间事了,与她携手归老。
    他们的愿望,到底一个也未实现。
    清泪淌落,他尝到苦涩的滋味,而今这苦涩俱被她吻落,终于不再只属于他一人。
    元祐初年四月,王安石长辞于钟山。
    第86章 番外二
    元祐初年的朝堂,波涛汹涌又一片死寂。
    新帝登基,太皇太后高氏打着“以母改子”的旗号,欲把自己儿子和王安石之前创立的新法悉数废除,并把昔日旧党魁首司马光从洛阳召了回来。
    司马光成为宰相,得太皇太后支持,先于去岁末废了保甲、方田、市易诸法,今岁初又□□苗法,目前正欲下令罢废募役法。
    大家都知募役法实际是有好处的,但旧党得势,司马光固执不听人劝,硬要恢复原来的差役法,连苏轼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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