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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若允人人动摇新法,人人阻滞新法施行,则改革万不能成功,此非王相之愿,更非国朝之幸。”
欧阳芾曾往市易务于御街东面搭的数十摊位视过,其中确存价格过高之物,又问过温仪,温仪悄同她道,市井百姓或有对市易务颇具怨言者,尤其是京中卖瓜果的农户,遭市易务抢了生意,往往不得已贱卖农物与官,较之从前贱卖给大商户,“竟没两样”。
此为农户抱怨的原话,然安享朝廷俸禄、逐利邀赏的市易务官吏并不在意这些,于他们而言,也无在意的必要。
作为监察使的吕惠卿,不闻不问又是为何。
“勿勉强,尽力而为即可。”欧阳芾终道。
“是。”
吕惠卿对于新法的坚定,使他成为王安石最好的助力,这一点便连曾布也比不上。
欧阳芾离去后,吕惠卿回屋,望了眼无知无觉绣着针线的周氏:“好好与夫人相处。”
“还用你说,”周氏抬目朝他皱鼻,“欧阳夫人同我可好了。”
吕惠卿无语,半晌道:“过些日我陪你去趟娘家,探望下泰山,可好?”
“真的?”周氏喜上眉梢。
欧阳芾到底为王相之妻,讨得了她欢心,便也讨得了王相欢心,吕惠卿决定不再去想那些真情假意,以免想多了伤着自己。
他失去的东西,他也会亲手拿回来。
归家途中,欧阳芾于马车内掀开帘幕,见道旁佝偻着数名衣不蔽体、面色灰黄的贫民,前行少许,复见三三两两或坐或卧的饥民,草履破旧,满面风尘,不似京中百姓,其中甚见妇人小孩身影。
“今日怎多了这些流民?”
“回夫人的话,这些俱是附近乡县逃难来的灾民,”马夫道,“今岁七月起许多地方久不下雨,耽误了秋收冬种,民户吃不上饭,便都涌进城里来求食,这雨若再不下,恐流亡之人还会增多。”
欧阳芾望了眼铅灰沉厚的天幕:“希望早些下场雨。”
“夫人说得是。”
归家,王安石已然下朝,正于屋内端详案头搁的几张纸页。
欧阳芾自他身后踱近:“我的字好看还是介卿的字好看?”
放在以前她是万不敢这样问的,如今当真自信了许多。王安石搁下纸页:“你的好看。”
他观着的是她誊抄的欧阳修的诗,从前的诗或有反复删改,杂乱无章者,她整理后便重抄一遍。
“去了何处?”
“去了吉甫家,邀周娘子上元夜观烟火,”欧阳芾道,迟了一迟,又道,“介卿,吉甫与子宣最近是否发生矛盾?”
“他同你说的?”不,王安石随即否认了猜测,吕惠卿非爱与欧阳芾言道这些的性子,“你听何人所言?”
“魏娘子与我说的。”欧阳芾道。
“曾布找过你?”王安石霎时明白,眉心蹙起,眸里清晰闪过不悦。
“他仅告诉我发生了甚么,别的未曾多说。”
“他如何与你说的。”王安石显然不信。
欧阳芾望着他:“介卿,你不相信子宣?”
“他与吕嘉问素怀私怨,非我不愿信他,实他之言不足全信。”
“那介卿何以相信吕嘉问?”
“吕嘉问连日或数日辄至我处为事,施行次第皆我一一过目,若出牓胁得商贾,我必知晓。”
“那介卿何以相信吉甫?”
王安石微一凝滞:“......你怀疑吉甫?”
“介卿,你曾说让我毋与你讳言,我有点,”欧阳芾踯躅,“我有点害怕吉甫。”
她鲜少露出如此不安神情,王安石不由握了她的手安抚:“为何害怕?”
欧阳芾遂将吕惠卿胁迫魏继宗诬陷曾布一事告诉他,王安石听罢道:“此为曾布一人之词。”
“介卿。”
王安石抿唇不言。
欧阳芾忽有所感:“介卿,你是否早知吉甫为人?”
王安石视向她,眸底含了叹息:“是。”
“因吉甫之才,所以介卿愿意容忍?”
王安石沉默少许,承认:“是。”
“可子宣也有才干,介卿缘何不愿忍他。”
“他与吕嘉问之间衔怨阻扰了他对新法态度,留他继续实行新法,惟添阻碍。”
“人俱有犯错时,介卿肯原谅吉甫,为何不肯原谅子宣,”欧阳芾反抓住他的手,苦苦劝道,“子宣协助介卿开创那么多法令,又助介卿做了那么多事,朝臣每每反对,子宣便站出来于官家面前据理力争,他指责市易务或存私心,但只因他反对市易务,介卿便欲驱赶他,如此岂不将他从前功绩全部抹杀。”
“阿念,”王安石冷静视她,“人皆会变,从前支持新法之人,后亦有反对新法一日,当一人反对新法时,我还应用他么。”
“......可我不想你将身边之人俱推远。”
王安石闭了目,她诚懂得如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