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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卿之言甚确。”
这封诏书意味着人主向臣子低头示弱,意味着宰执凌驾于皇帝之上的威严,王安石专权擅政的帽子彻底盖了下来,反对派尚未欢庆数日,伴随着青苗法的恢复施行、王安石的回朝,再无人看不清皇帝的偏向。
“朕见过李定了,”垂拱殿内,赵顼对王安石道,“他言及青苗法在南方实行情状,朕深有所感,考察此人世务亦对答如流,可见是位人才。”
“臣正欲向陛下举荐此人,”王安石道,“其人旧时从学于臣,秉性敦良,才业优异,臣以为可助陛下推行新法。”
“好,”赵顼颔首,“那便命其知谏院,朕不日下道诏书,令他即刻赴任。”
“还有一事,陛下,”王安石道,“关于青苗法。”
赵顼面露歉色:“青苗法一事,是朕伤卿的心了,朕向卿保证,从今往后,定不再轻言罢免新法。”
“陛下误会了,”王安石道,“臣非此意,臣观过各地呈递的奏报,青苗法实行中确存疏漏,从前臣向陛下言,疏漏在所难免。”
“卿的看法变了?”
“臣的看法未曾改变,只是既有疏漏,不应听任之,而应设法完善法令,臣这两日些许思考,不知陛下可愿一听。”
“当然。”赵顼愉悦道。
虽不知这种变化由何而来,但他忽而觉得,王卿此番回朝后宽容开明了不少。
不存在的。
隔日,有宰执言此前无选人除谏官之例,不同意李定的任命,赵顼遂与王安石商量,改命李定为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
制书需得知制诰来写,然一连换了三名知制诰皆拒写制书,三人遂皆罢黜,终究换了肯写的人。
“见到了么,目今朝臣任免升降,俱决于你兄长一人。”听闻三名官员黜落的消息,苏轼于酒楼閤子内轻晃酒樽,借着醉意笑道。
王安国抿酒不言。
“你兄长知你与我走得近,不责你么?”苏轼问。
“章子厚与你也走得近,王相责过他么?”王安国道。
“子厚又非你兄长的弟弟。”
“你可否——”王安国吸了口气,忍不住道,“莫一句‘你兄长’长,一句‘你兄长’短,”将酒樽叩在桌案,“他是他,我是我,又非三岁稚童,兄弟便须政见一致么。”
闻他动了真怒,苏轼静默须臾:“抱歉。”
“......是我失态。”王安国闭目,极力舒缓心绪。
“莫再喝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你不也是么。”
“我,”苏轼打哈哈道,“我无可醉之事。”
王安国深深盯着他:“你同我言过的话,我从未告诉兄长半句。”故而你不必防我。
苏轼凝滞,顷刻叹息道:“何必如此,你与王相到底为手足。”
“是啊,手足至亲,”王安国也借着酒意道,“子由外放时,子瞻兄的心情该是如何?”
苏轼笑着垂首,俄而又扯了扯嘴角,偏过头。“我真不能再留你了,你快些归家罢。”他开始赶客。
閤子里几个歌妓在唱曲,苏轼干脆掏银子雇了其中两个,让拥着王安国离去。
两位浓妆艳抹的年轻歌妓簇着摇摇晃晃的王安国步出閤子,身后,苏轼倚栏对空,一波清浅银月落入酒樽,苏轼看了看杯中月光,仰首饮尽。
回了家,欧阳芾前来迎王安国,见他身侧两个艳丽粲然的女子,默了稍许,也不说甚么,只唤仆役将人携去卧房。
“兄长在何处?”王安国问。
“他在同吉甫谈事。”欧阳芾好语回道。
“吕吉甫,”王安国哼了声,显是对这个名字不以为然,“兄长便是整日被这些人围着,才会误信谗言佞语,心智渐失。”
欧阳芾不知怎么答这句话,便不发言了,掏了些碎银予两名陌生女子:“你们也早些归去罢。”
“多谢夫人。”两名女子道。
“谢甚么,”王安国道,“夫人给的银子,是让你们继续在家里唱曲。”
“平甫。”
“只是听曲,嫂嫂担心甚么,”王安国道,“况我也非兄长,不是么,嫂嫂莫非连我也要管。”
欧阳芾沉默,不欲同醉鬼争执,允了两名女子进屋,自己转首去了正厅。
王安石正与吕惠卿交谈朝中事。
吕惠卿向王安石建议罢黜反对变法之人:“王公便是此前对他们过于心慈手软,任谁都敢站出来言几句新法不是,陛下年纪尚轻,极易受蛊惑,若不以雷霆手段压制异论,陛下定会再次轻信谗言。”
谗言。欧阳芾忆起方才王安国对吕惠卿的形容,许于二人眼中,对方吐出的话均为谗言。
王安石道:“何种雷霆手段?”
吕惠卿道:“王相想想,台谏官是养着做甚么的,只需有一目标,他们自会望风而动,群起攻之,过往我们受制于台谏,新法甫一颁布,必遭弹劾,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