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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欧阳芾手伸过去与他十指相扣,王安石照旧未作回应,不挣脱也不回握,只由她虚虚扣着,“介卿,适才我在茶铺里巧遇冯先生,他提起活板印字之事,告诉我国子监在用此技术试印教书,后来他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说过得很好,又询问他近来如何......我下次不搭理他了。”
她落脚点居然在这,王安石不由端视她:“在你心中,我便为如此气量狭小之人么?”
“自然不是,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欧阳芾正经道,“若让介卿误以为我没那么喜欢他,那就麻烦了。”
“......花言巧语。”
欧阳芾歪头去瞧他偏开的侧脸:“我可是掏心掏肺说的。”
“......”
十指不知不觉扣拢,欧阳芾边走边想到件事:“听说苏轼、苏辙兄弟目下正寓居怀远驿,我想请他二人来家吃顿饭。”
王安石:“不行。”
欧阳芾:“夫君,我想嘛,司马先生都请了。”
王安石:“他请他的,与我何干。”
“夫君......”
“不行。”
“介卿......”
“......”
“你有何想看的书,我买给你?”不等他答话,欧阳芾接着道,“再加一次免费濯发服务,舒服到睡着的那种,天地间惟此一号,别无分店。”
王安石:“......”
王安石狠狠瞪她一眼,抛下句“随你”便扬长而去。欧阳芾被留在原地:怎么回事,手也不牵了呢。
请苏轼兄弟二人吃饭是件幸福的事,它幸福就幸福在——欧阳芾掰着指头数,距离达成和唐宋八大家之宋六家同桌吃饭只剩六分之一的进度,这个完成度令她十分满意,唯一可惜的是这种快乐只能她独自享受。
苏轼兄弟守母丧结束,返京后朝廷分别予以河南府福昌县主簿、河南府渑池县主簿的官职,然兄弟二人决意暂不赴任,留京准备明年的制科考试。
制科不同于国朝两三年一度的“进士”、“明经”一类常举,乃由皇帝下诏临时设置,为选拔非常人才而专设的一类考试,应试者须经两位以上大臣举荐,先向两制呈送平时所作策、论五十首,两制择其优者参加“阁试”,阁试由六名考官在秘阁举行,及格者方可参加御试。苏轼、苏辙兄弟的举荐者之一正为欧阳芾的叔父欧阳修,其对两人的重视由此可见。
制科极严,应试者少,通过者更少,国朝至今几乎十五年才开一次制科,入等者不足二十人,也正因此,制科出身者,其荣耀又加倍于进士及第。
毋论如何,前来吃饭时,苏轼、苏辙二人的脸上是看不出备考之艰辛的,苏轼更笑得十分开心,因他尚未忘记欧阳芾此前言论:
“画姑不是要为将来作打算吗?怎地如今早早嫁娶,却不为将来准备了呢?”
欧阳芾虚咳一嗓:“世事难料。”
苏轼大笑:“果然世事难料,依轼之见,‘画姑’此名仍可沿用,不过后人只知画姑今意,不知画姑之原意,实为可惜。”
可惜个屁,欧阳芾矜持莞尔。
苏轼的妻子王弗瞧着欧阳芾脸色不佳,扯扯苏轼袖子低道:“夫君莫再言了,人家好歹也是姑娘家,哪儿禁得住你这般调侃。”
欧阳芾听了感动不已:“妹妹我们做个朋友吧。”
苏辙亦开解道:“二娘莫往心里去,哥哥便是这般嘴碎的性子。”
欧阳芾点头:“我懂,我向不同幼稚鬼一般见识。”
苏轼指着自己鼻子:“幼稚鬼?”
“对。”
“呵。”苏轼被弄笑了,“好好,我是幼稚鬼,做个幼稚鬼,好过做个‘爱画画的尼姑’。”
欧阳芾:“......”不行,不能生气,生气你就输了。
这厢嬉闹吵嚷着,待王安石上桌,气氛自动降冷,菜肴依次端来,欧阳芾热心给王弗与和史云两位娘子夹菜,除此外众人各自垂首用食,再无别的声响。
终是苏轼打破寂静,他抬了酒盏向王安石:“多谢王判官今日相邀,苏轼在此敬判官一杯。”
王安石道:“我不饮酒。”
眼见气氛要沉,欧阳芾忙道:“苏先生客气了,在家用食毋须讲究那么多,你与他喝茶即可。”
苏轼闻言,笑容挂着未落,道:“那便以茶代酒敬判官。”欧阳芾在底下拉拉王安石衣摆,后者到底接下了。
于是苏辙又向王安石敬茶,王安石亦接下。
再后便聊开了。史云言苏家兄弟整日在家攻读九经、兼经、史书这些应考,无暇陪伴她与嫂嫂,欧阳芾便邀请她二人常来玩耍,择日还可出郊宴游,两位娘子头次来京,周遭亦无亲眷,欧阳芾与她二人推荐着汴京内外的好去处。
史云一听兴致热烈,王弗反有些顾忌,苏轼劝她道:“你去罢,整日在家闷着,恐你比我要先闷出病来了。”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