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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两家再见至少不以仇人相待,四娘性子烈,您一味强留下她,徒增夫妻仇怨,莫不准哪日便是要出人命的。”
欧阳芾承认自己有过度渲染的嫌疑,刘氏果真被她吓到,抓住儿子的手,惶惶道:“大郎,我们,我们不如便罢了......你与温家娘子确实无缘......”
史固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奈自己母亲亦劝自己,咬了牙破罐子破摔道:“你们莫再折磨我娘,不就是让我出妻么,我出便是,我也早跟她过够了。”
欧阳芾放下心来,与温仪对视,皆于对方眼中看见欣色,却闻王安石道:“足下既愿出妻,宜当注明缘由。”
未料此事还没完,史固安皱眉道:“甚么缘由?”
“足下此番出妻,不为‘七出’,乃为‘义绝’。”王安石容色镇定。
史固安一时面孔扭曲:“王判官之意,她便无半分错处?”
“错犹不及足下。”
“你!”史固安气冲脑顶,胸闷得发疼,竟吐不出半字。
“七出”乃夫休妻最名正言顺之由,意味着妻子未守本分,故遭夫家弃去,而“义绝”则兼顾双方权益,宋律规定,“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义绝”乃夫对妻族、妻对夫族的殴杀、奸非与谋杀罪,凡经官府判定夫妻一方犯“义绝”者,即强制离婚,不问本人意愿。
王安石将七出之条一一道来:“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令正居家三年,于令堂尽心侍孝,不为不顺;无子,为其绝世也,足下与令正成婚三载虽仅一女,然时日未长,不以无子称之;淫,为其乱族也,令正淑良端正,未与他人私相授受,更未尝令夫族蒙羞,不为淫佚;妒,为其乱家也,足下未曾纳妾,故无嫉妒之谈,与之相比,足下在外与宴饮笙歌,令正依旧勤勉持家,不离不舍,宜应嘉许......”
言至此处,王安石刻意重了语调,半分颜面也未留给对方,欧阳芾直观着史固安面色朝青白扭曲的道路一去不返。
“有恶疾,不可与共粢盛也,令正是否身染恶疾,足下与其朝夕相处,必较旁人更为清楚;口多言,为其离亲也,令正于夫族间未尝擅弄是非,挑拨离间,或害夫族感情,不为多言;盗窃,为其反义也,据安石所知,令正不但未曾盗窃夫家之财,还为夫家日夜辛劳,守成之余,净利不少——恕安石妄言,足下无权以七出之条弃妻。”
不知为何,虽听着十分痛快,然欧阳芾隐约觉着他今日似乎格外咄咄逼人,仿佛有人事先招惹了他,使他心情不快。
“此放妻书日后呈交官府,当为公论证物,世人知其始末,理应无损清白者名誉,”又一句意有所指的话,王安石毫不顾忌对方颜色,道,“望足下慎重思之,勿错上加错。”
自厅中步出,欧阳芾与温仪携手转去厢房,彼此相视会意一笑,皆忍不住弯了腰。
温仪将王安石好一番赞叹,而后捏着欧阳芾的脸颊对她轻道了声谢谢,欧阳芾摇首,谢甚么。
“你们夫妇还有话聊,我便不打扰你们了。”余光观着伫立于不远处的王安石,温仪识趣道,而后先行离开去。
“阿念,”欧阳芾站在厢房前,听王安石唤她,“你是否有话对我说。”他站着不动,目光如炬视她。
“甚么话?”欧阳芾不解,而后想起甚么,“对了,我有事要告诉你,等回程路上再言。”
她笑靥如花,王安石盯着她的容颜,良久终作罢了:“......走吧。”
隔日,史固安心不甘情不愿地写了放妻书,听温仪形容,下笔时的脸色仿佛欲将她生吞活剥了,然她毫不在意。双方将之告于官府,自此后,恩断义绝。
由于错在夫家,且男方对幼女无多眷念,而温仪却断然不会将女儿视为累赘,故再三争夺甚以妆奁为代价下,星儿终随了温仪而去,如此结局很难不谓两败俱伤,然庆幸的是,伤害终究不会再继续。
次日,两驾马车列于道途,温仪收拾好行囊,换上身明艳新裳,姿容灿烂,首饰璀耀,携了出嫁时侍奉在侧的丫鬟一同离去。杨柳依依,锦绣铺林,罗衣荡漾红尘内,骏马驱驰紫陌间,仅愿各自安好,再不相见。
温仪带着星儿一驾马车,欧阳芾与王安石一驾马车,登车前欧阳芾便发现此同王安石来时的马车不为同一驾,入内更发现座中铺了软垫,靠在其间舒适惬意,甚让人有睡上一觉的冲动。
“缓行即可。”王安石向车夫交代完,放了帘,坐归车内。
欧阳芾问:“不赶路么?”言下之意,你不需赶回去办公么。
王安石“嗯”了声,未就此话题深入,却问:“你不是言归程时要与我说甚么,现下可以说了。”
“啊。”欧阳芾想了起来,将身子挪过去,凑在他耳畔低语两句,而后退开,眼眸亮闪闪地望着他。
纵使早有准备,亦已通过他人之口知晓,在闻她亲口述来的刹那,他依旧心房颤了一颤,垂于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拢。
“你不高兴吗?”欧阳芾见他似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