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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她何时这么有钱,欧阳芾道,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惹得温仪笑骂。
她无法再去温家画楼找温仪谈天说地,从她那里再听来许多坊间趣闻了。
这一年的京师不曾下雪,然空气栗冽,砭人肌骨,郊野烟霏云敛,山川萧条。冬至时,欧阳芾前去探望曾巩,给他和三个弟弟送去些冬食,还在曾巩家中蹭了顿螃蟹,当然用的是欧阳修掏钱购的食材。
饭后闲话家常,曾巩还提及前日发生的一桩趣事,关于王安石。
“日前包公因庆冬至,于群牧司后园置酒宴饮,包公性豪,举酒相劝,众人皆饮,独介甫不饮,毋论包公如何相劝,他竟终席不曾饮过一口酒。”
说是趣谈,曾巩也叹惜:“介甫的性子便是太过执拗,谁也劝不动他,这般脾性,若遇心胸宽广之人还好,换作心怀稍窄之人,我总担忧他与人结怨。”
“介甫先生偏不在乎。”欧阳芾笑道。
“是啊,他若在乎便也不是他了。”
欧阳芾扭头,不经意望见墙外数枝寒梅,白瓣黄蕊,悄然绽放于朔风中。她微怔一刻,忽道:“子固哥哥有没有觉得,介甫先生像梅花?”
“梅花?”曾巩诧异。
“对,凌寒独放,似雪一样。”欧阳芾道。
她这番卓绝比喻自然未被曾巩遗忘,后来前往王安石家,曾巩还拿此调侃过后者。
那时王安石正收到家人来信,信中其母多有催促他成家之意,让他在京虽忙,宜将此事放在心上,勿将人皆推拒门外,“若得良配,当与吾知”。
曾巩于是笑他:“令堂果真了解介甫,恐介甫孤独此生,每信必多嘱咐。”
王安石收起信,等他笑罢。
“不过,京中世家之女,论才情品性皆不乏佼佼者,介甫当真无一看得上?”
“公务繁忙,无暇去看,”王安石说着,向他瞥去一眼,“你倒有空去看?”
“我已成家,又怎会在意这些,再者,我当不及介甫受岳丈欢迎,”曾巩揶揄,“介甫可知,阿念如何形容你?”
王安石一时停顿,道:“如何形容?”
“她言你似梅花,因其‘凌寒独放,似雪一样’。”
半晌,见得王安石将身背去:“......胡言乱语。”
第25章
正月初一,欧阳修闲坐家中,欧阳芾和欧阳棐在旁敲着棋子,一局终了,两人拂了棋局,欲再来一盘。
“十九了。”欧阳修翻着书,不咸不淡道。
“......”欧阳芾正襟危坐,“您说什么,您要喝茶吗?”
欧阳修看了她一眼:“我说,某人是半点也不着急。”
“富娘子二十二才嫁冯京。”欧阳芾立马道,说完方觉不妙。
果然,欧阳修皱了眉头:“你还——”
“我不是,我没有,”欧阳芾忙止住他的话,“我之意是,我还差着两三年,届时年岁到了,自然便嫁出去了,叔父想见我还见不到呢。”
欧阳修原听她道“还差两三年”,已欲出言讥讽,这会儿又听她言“往后想见也见不到”,一时默然,竟不再劝,只道:“你自个好自为之罢。”
欧阳芾连连称是,袖子忽被拽了拽,看去,十岁的欧阳棐对她道:“二娘在家多待两年,陪我玩。”
欧阳芾揉上他的脑袋:“你这小没良心的,待家里就为了陪你玩是么。”
这年正月过得分外冷清,原因是正月六日朝廷忽然降旨,命欧阳修知礼部贡举,一同知贡举的还有知制诰韩绛、集贤殿修撰范镇等人,梅尧臣为详定官,这下不止欧阳修,连梅尧臣也移居贡院,不得再出来。
本朝历来有规定,考官自居贡院起,不得与外界接触,至二月底出闱止,行居皆在院内,于是家中只剩薛氏及欧阳芾等小辈,虽因着年节顿顿丰盛,总归觉着缺点什么。
欧阳芾也没能像去年般和温仪谋划些活动庆祝,只初七的夜里同穆知瑾在四处逛了逛,随意购了些杂食。人闲在家,筋骨也犯懒,欧阳芾寻思着不若找些事做,又因那夜同穆知瑾观灯时,瞧见有街头画师给人描画,遂也动了心思。
于是正月十五这日,欧阳芾用过朝食,便背着画板与画具去往她一早寻好的地方坐下,面前竖块木板,上列大字:人物像,一百文一幅。
桌椅皆赁自旁边的彩棚,棚下卖药、卖卦,还有沙地书谜的,她事先与人谈好价格,借了地盘,此刻又安置好桌椅,面前夹挂几幅往日绘作,这便开张了。
欧阳芾选的地段离御街不远,从日头升起后便一直熙来攘往,人群不断,可愿坐下付钱画张画的却寥寥无几。
欧阳芾头次感到谋生之艰,好在她也无意挣钱,全作体验生活,无聊时或与旁摆卦的老丈聊天,或径自提笔就街上行人画起来。
许是被她作画过程吸引,身旁不时有人驻足围观,欧阳芾也不在意,只专心作画。
“这一幅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