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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处,勿急,再忆清楚,定能寻到。”王安石道。
欧阳芾于是停下来回忆。见她这般挂心,欧阳修问:“怎么,那盒子很重要吗?”
“是别人送的,”四处皆找不着,欧阳芾遂作罢,“我再去别屋看看。”她转身出门,迎面遇上跨进门来的薛氏,便又问了薛氏一句。
“你说冯学士送你那些画笔呀,”薛氏闻言了然,未见王安石在一旁忽地顿住,“我见你一连多日也不舍得用,便替你先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您放哪里了?”欧阳芾不觉拉住薛氏胳膊。
“瞧这孩子,急什么,也不怕王先生看笑话,”薛氏抿嘴,朝王安石望了眼,却见后者回避了她的视线,“就在你卧房书架顶上搁着。”
“我......”欧阳芾无语凝噎,她哪里看上去急了,想了想也未反驳,只道,“在我房间?我怎么没瞧见。”
“你眼里何时瞧见过东西。”薛氏反道,将欧阳芾尴尬地最终憋出句:“罢了,我走。”她灰溜溜跑走,留下身后薛氏与欧阳修一齐笑声。
王安石未笑,只听薛氏慢慢踱来忍俊不禁的话语:“这孩子,前些日子冯学士送了她盒画笔,每日里只盯着盒看,瞧着精神都有些恍惚。”
“咳,”有外人在场,欧阳修咳了声示意她稍微收敛,“好啦,寻着了便好,介甫也坐下吧。”
“是。”王安石略动了动僵硬的身躯,感觉到胸口如钝刀锉过,坐下良久,终趋于麻木。
原来还有这般痛法。他微阖双目,仍不动声色端茶,茶水滚烫,手指却冷了下来。
欧阳芾返回屋中,果真于书架顶端找到那只暗红漆盒,她取下端详片刻,怕落灰,便将之重收进书架深处。
「当然。我......」她忆起冯京诧异的神色,及随后在她面前逐渐庄重的面容,「京自知为庸人,才识浅陋,恐无法博得二娘欢心,纵令如此,京亦从未对二娘有任何欺骗之举,京所言,句句发自真心。」
欧阳芾长叹口气,心中一片迷茫。
五月,京师降了数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这场雨席卷了大半个国中,大川小水皆出为灾,远近田舍无不被害,伴随着这场雨灾,许多东西也在冥冥中发生改变。
汴京城里汪洋一片,雨连下数日,最终变作洪水冲垮房屋桥梁,冲毁官衙府邸,淹没社稷庙坛,人畜死伤不计。
欧阳修带着一家人仓皇搬至唐书局,住了没两日,皇城司便来稽查驱赶,一家人只好重回家中,家中积水未退,白日里勉强度日,夜晚只得宿在筏上。
看着欧阳修挽起裤腿坐在筏子上行动不便的样子,欧阳芾实在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这番情景你也能笑得出?”欧阳修睨她。
“等雨灾过去,我要把叔父您此刻模样画出来,”欧阳芾乐道,“您就差根钓竿,就和河边钓叟一个模样了。”
欧阳发与薛氏闻言,也向他看去,欧阳发扑哧笑道:“爹,您别说,您还真像。”
薛氏也掩嘴笑着,欧阳修无可奈何地被全家人围观,不由直摇首。
这场雨及其在汴京城内造成的水患直至下旬才得以缓解,朝廷除下令组织救灾外,还诏令群臣上书,共论时政缺失。历来国朝发生大的天灾,皇帝与群臣皆坚信是施政有缺所致,故自察自省便如例行公事般,纵无缺漏也须寻出缺漏。
但欧阳芾不曾想,她观朝报时,会看见朝臣弹劾狄青的劄子。
劄子中言,水灾期间,狄青一家为避水徙居相国寺,起居皆于大殿之上,百姓遂起疑虑,更有人言狄青似有帝王相。台谏官乃至于富弼、文彦博、范镇等一重大臣以为,狄青行为失矩,不能不引起警觉,建议罢免狄青枢密使一职,调离出京。
欧阳芾愈看愈觉手心发凉,又连观几日朝报,直到看见她叔父的劄子。
欧阳修下朝回家,正坐着歇息,欧阳芾走进来,唤了声叔父。
“何事?”
欧阳芾咬咬唇,问:“叔父是否向官家上书请罢狄将军?”
欧阳修动作停住,两旁薛氏和欧阳发闻言,朝他二人无声看去。
“这件事情......”欧阳修似在考虑措辞,又听欧阳芾道:“叔父弹劾狄青,是因他在相国寺失矩之举?叔父明知那根本算不上失矩。”
欧阳修皱眉:“此乃国事,你一个闺中女子,勿要妄加议论。”
“市井小儿皆议论朝政,叔父也要封住他们所有人的嘴吗?”欧阳芾被他一激,倔劲上来道。
欧阳修听她这般说话,火气蹭地蹿起,须臾还是压下去,尽量和声道:“我知狄枢相曾经救过你,你对他心存感激之情,但此为两码事。”
“此为两码事,我亦清楚不过,我也只就事论事。”欧阳芾口吻冷淡。
欧阳修终于火起:“好!就事论事!大相国寺是何地方,他狄青毫无避忌,带着全家行坐殿上,落得他人口舌,此也怪得了他人?”
“狄将军为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