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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某人,王安石道:“先去温书,待饭后考教你的功课。”
不会对王雱如对欧阳芾那般心慈手软,王安石只愈发觉得儿子欠揍。
支走幼子,王安石踏进卧房,欧阳芾自觉上前慰问。
她着一件素色褙子,仿佛自他清晨离去后便未出过门,然王安石知晓她出去过。
“今日你去了苏子瞻家。”
“......”欧阳芾愣了一息,“介卿怎知?”
“师直来寻过我。”王安石道,语调未起波澜。
师直是谢景温的字,欧阳芾哦了声,解释道:“我说去拜会他,是吓唬那些令史的。”
“我知道。”
“可惜师直不知。”
“缘何可惜?”
“他不知我用意,还跑去找介卿,让介卿知道了此事。”
王安石转过面来视她:“倘使他不对我言,你便欲瞒着我?”
“我不欲瞒介卿,”欧阳芾道,“但同一件事由旁人说出来,与我亲自说出来是不同的。”
“何处不同。”王安石分明清楚她意,却偏要刨根究底。
“由旁人说出来,介卿便要生我的气了。”欧阳芾诚实道。
“旁人自不如你擅于辞令,”王安石道,“更不如你会在我面前扮怜卖乞。”
“介卿,”欧阳芾与他眸光相接,“你生气了。”
气氛在二人之间僵硬下来。
片刻,欧阳芾道:“我不说了,我离开便是。”
转身欲走,倏地被捉住手腕,整个人嵌进坚实的胸膛,欧阳芾微微挣扎,意料之中未能挣开。
“我不生气,”王安石沉哑嗓音自头顶传来,“......莫离开。”
欧阳芾心内一阵发涩,伸手回抱他道:“我不离开,只去厨堂看看。”
王安石未松手,欧阳芾便由他抱着。“介卿,你莫吃子瞻的醋,你吃他的醋代表你不信任我,我是欣赏他,却也仅仅是欣赏罢了,我爱的人是介卿。”
“......”
她太直白,太坦率,坦率到冲刷去他难以称作君子的酸意。
“介卿,你知我为何要亲自对你说吗,因他人不懂我心底的念头,我见子瞻遭那样对待,便忆起从前的叔父,庆历年间的新政终变作党争,人人党同伐异,君子亦无法例外,介卿,我们莫那样好么。”
“你便如此信任苏子瞻的清白?”
“介卿也信任他,不是么,介卿让师直查他,不过欲予他警告,教他莫再言论新法不是,可人的名声一旦毁了,便再也回不来了,介卿若烦他那张嘴,可将他贬去外地任官,莫予他不该有的罪名,也莫用这些罪名折磨他,好么。”
欧阳芾承认,她确对苏轼投以他人不具有的关心,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私心,可她能为苏轼做的也仅止于此。
青丝拂过颈窝,轻缓得如同贴在耳畔的话语,耳鬓厮磨。
“......好。”他再次对她退让,任她约束他的行为,若她言他有错,他便更改错责,从善如流。
王安石并非不听劝诫之人,只看对方是否能将他说服。
而欧阳芾从来能说服他。
第72章
谢景温弹劾苏轼一案闹得沸沸扬扬,虽有元老重臣范镇、司马光等出言为苏轼辩解,然皇帝依旧不为所动,本以为此案没个数月翻不了篇,熟料王安石竟也于此时在皇帝面前为苏轼辩言,并称“苏轼固所学不正,然既无实据,不当捕风捉影,损其清誉”。
有人因此赞王安石为君子,也有人言其故作姿态,刻意在皇帝面前博好感,可王安石到底说服了赵顼不再追查,也的确博得了赵顼的敬佩与好感。
同时,新法虽举步维艰,实效却显而易见,因着青苗法等诸法令的实施,国库迅速充盈,于外,王安石力主王韶开展招抚西蕃事宜,并为其扫除周遭阻碍,新法的推行犹如东逝之水,再无回转余地。
看清这一点,九月,心灰意冷的司马光向皇帝请求外放,以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集贤殿修撰出知永兴军。
临行前,司马光作《奏弹王安石表》,言辞之烈堪称罕见:
“参知政事王安石不合妄生奸诈,荧惑圣聪......首倡邪术,欲生乱阶;违法易常,轻革朝典;学非言伪,王制所诛;非曰良臣,是为民贼......”
欧阳芾原观此类文字已近麻木,待至看见司马光言“臣之与安石犹冰炭之不可共器,若寒暑之不可同时”,恍惚刹那,脑中闪过许多旧时画面。
“介卿,你莫难过。”乍闻欧阳芾此语,王安石略感意外。
“我未难过,”他安慰道,“无须为我担心。”
彼时王安石实话实言,好友纷纷因政见不合而离去的事实并未动摇他对新法的信念,情绪与感觉过于迟钝,直至许久后方徐徐回涌,铺天盖地侵袭没顶,稍稍一牵便痛彻心扉。
友人,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