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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感到不解。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欧阳芾笑得几分猥琐。
王安石:“......”
王安石咳了声,肃眉道:“往后勿言这种轻浮之词。”
“哦?”欧阳芾乐了,“我这么轻浮,早知你是不是便不娶我了?”
那怎么会,王安石无奈道:“不娶你,留着你去为祸他人么?”
欧阳芾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直至手被人执起,听见王安石道:“阿念,你与我同去。”
“当然,莫非你还想丢下我一个人跑不成。”欧阳芾理所当然道,似觉不够表达自己的意思,又道,“你欲往何处,欲做甚么,我都支持你,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正如他支持了她所有喜好,给予她自由与尊重。
手骤然被握紧,她听见他低嗯了声,似有情绪压抑在底下,然最终只对她道:“此去非必有所为,倘使新君亦为守成之主,我便无必要留在朝中。”
“好,”欧阳芾道,“我们且先看看。”
她向他报以轻松表情,心底却微微浮起失落。
原来避不开。
她隐有预感,此去非三年五载,怕是难以归来。
欧阳芾忽而感到害怕,历来变法,何尝有过全始全终之人。可宋朝,应当不至于杀士大夫罢?
她一阵胃疼,早知当年弃理从文了,目今两眼一抹黑,真伤脑筋。
第53章
「方今治,当何先?」
「以择术为始。」
「唐太宗何如主?」
「陛下每事当以尧、舜为法,唐太宗所知不远,所为不尽合法度。」
这是记载于史书中熙宁元年四月的对话,然史料既远,发生过的一切早已面目模糊,后人观之,自不可能得知当时具体情形,更不可能知晓藏在这番千古君臣际会背后、一些难以窥测的人物心思。
譬如这封任命王安石为翰林学士的诰敕乃二月发出,至王安石四月抵达京师,越次入对之前的这段时间,赵顼又将王安石此前上书言事的劄子翻出来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好,他不由心神激荡,于是初次于殿内接见王安石时,一眼望去,这位身形瘦削、容貌略透着锋厉,目光清明洞彻的男人竟不令他感到意外,而是一瞬觉得,王安石便应是这样的人。
又譬如,当王安石上殿奏对,行罢君臣之礼后,抬目将这位年方十九的皇帝视去,看见身着天子袍衫,面如冠玉,青稚未褪却已有翩然风度,黑眸炯炯有神注视自己的赵顼,同样有一瞬的凝迟。
这便是新君了。
两人寒暄数句,随即切入正题。
“卿道术德义过人,朕闻已久,若有忠言嘉谋,当直言告诉朕,不可隐瞒。”赵顼道,“卿认为方今治理天下,当以何为先?”
王安石道:“应以择术为先。”
“何为择术?”
“选择适于方今国情的制度与法令,而能一以贯之。”
赵顼思忖片刻,此言与他人所呈劄子的说辞并不相同,倒令他耳目一新。
“那么,我朝目今法度如何?”
“回陛下,我朝自太|祖皇帝以来,法令虽全,然多年来无所变更,乃至政令松弛,不足以御天下,百官多庸碌苟且,贪吝纵逸,黎庶苦于苛政,而风俗日坏,边境多事,兵士孱弱,养兵养官开支与日俱增,致使财费衰竭,府库空虚,故,臣以为目今法令虽备,然形同虚设。”
此言可谓一针见血,直接戳穿了潜藏于国朝盛世太平底下的疮烂阴影,王安石也不欲曲折,他来并非为了说些客套话,取悦君王。
这些言辞搁在别人听了大抵不悦,然他面对的是赵顼,是一位听够了大臣或敷衍、或无用的谏言,深感无人支持自己想法的,颇具抱负的人主。
“卿真知灼见,与朕所虑不谋而合,”故而赵顼一时激动,毫不吝啬夸奖道,“不知卿认为目今最应改革之处为何?”
王安石道:“一为生财,二为强兵。”
生财,强兵。赵顼将此二则于心中念过一遍,道:“可否详细述来?”
王安石便将此二则作以阐释。这些对话太过繁杂,不会记录于后世史料当中,史书只留下了赵顼最后的两个问题。
他听罢王安石之言,深感须有所为,但又不知该以何人为榜样,遂问:“卿认为,唐太|宗作为君王如何?”
这位年轻的君主对于唐太|宗有着理所当然的崇拜,王安石自然听出来,他微不可察地敛目,伏身恭肃道:“陛下当效法尧舜,唐太|宗所识未远,所为不尽合法度,不足以为榜样。尧舜之道,至简而不繁琐,至要而不迂腐,至易而不烦难,近世之人不通圣贤之道,以为高不可攀,不懂圣贤经世立法之理,故以资质平常者为楷模。”
今人尚古,文人士大夫心中最为崇高的理想,非在汉唐,而在尧舜。
赵顼一时惶然,他尚未自信到认为自己可至尧舜境界,歉然一笑,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