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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必甚焉’,官家喜好,下面人自然逢迎,这相扑比赛的习惯自此便在军营中沿袭下来,坊间百姓不过照搬军中的比赛法子,加以娱人要素,博众一欢罢了。”
“吉甫懂得真不少。”欧阳芾夸道,吕惠卿忙言“哪里”。
“我夫君确实懂得多,问他甚么他都答得上,”周氏骄傲道,转头又向吕惠卿,“不过你懂这么多,平时是不是没少看这相扑比赛?”
“娘子,恳请你对我有点信任,这些俱是书里看来的,我平日哪有空往这瓦子里跑。”吕惠卿无奈。
“那你说,哪本书写了这相扑的由来?”周氏不依不饶。
欧阳芾闻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笑了出来,抬首,几处楼台奏管弦,万家灯火辚辚,皓月当空。
好一派太平人间景象。
过了没几日,听闻知谏院的司马光上书批评皇帝,起因是元宵节时皇帝御驾宣德门观赏百戏,中有女子相扑者,皇帝同后妃亦观之,且观后赐银绢作为嘉赏。
司马光言,宣德门乃国家之象魏,是垂宪度、布号令之所,使妇人裸戏于前,于礼法不合、于四方表率相悖,又要求皇帝从今往后宜召有司严加约禁,“妇人不得于街市以此聚众为戏”。
欧阳芾乍闻此事,讪讪不已,庆幸司马光不知元宵节时自己与王安石也在观女子相扑之列,遂决定把这件事咽进肚子,永不在司马光面前提起。
不久,王安石升任知制诰,负责为皇帝起草诏令,三月,皇帝邀两府、两制、三馆群臣于后苑开赏花钓鱼宴,欧阳修此时已擢为枢密副使,王安石作为两制官员,两人亦在列。
皇帝携群臣赏花钓鱼、赋诗唱和,皇后陪内外命妇于华景亭内观赏宗室子弟射箭,欧阳芾伴在皇后这侧,瞧不见众臣那方的景观,只闻皇后与高滔滔叙旧良久,又与众娘子对着几个射箭的年轻子弟一番品评。
她头回参加皇宫内宴,眼睛东瞄西瞅,新奇中带着几分无聊,被身旁司马光之妻张氏拍了下手:“瞧甚么呢?”
欧阳芾“哎呦”一声,缩脖收了目。
旋即有一内侍步入亭中,向皇后行了礼,送来几幅笔墨,原来是入内内侍省都知任守忠奉皇帝之命将适才臣子奉旨作的几首赏花钓鱼诗拿来给皇后与众娘子品赏。
皇帝率先作的诗为“鱼跃文波时拨刺,莺留深树久徘徊”,故臣子和诗多压“徘徊”韵,欧阳修作“梦听钧天声杳默,日长化国景徘徊”,韩琦作“仙吹彻云终缥缈,恩鱼逢饵几徘徊”,司马光作“槛倚柔风丝缥渺,花翻丽日影徘徊”,而后依次不等。
皇后逐一视过后,又拿与众娘子看,妃嫔中有人道:“我瞧着还是欧阳修的诗作得最好。”其余娘子附和。
“这些臣子也真是,‘徘徊’来‘徘徊’去,为压官家的‘徘徊’二字称得上无病呻吟了。”高滔滔笑话道。
众娘子皆笑起来,皇后捧茶微笑,不置意见。
又有内侍将图画院画师们伴驾作的几张画送来,众人又是一番点评。
不知是谁提了句:“欧阳娘子精通画艺,不妨教她评一评。”欧阳芾陡然立直脊梁,发觉众人及皇后朝她望来。
“早闻王安石有位善画之妻,今日总算得见。”曹皇后向她和蔼微笑。
欧阳芾忙起身拜道:“皇后娘娘谬赞,臣妇不敢当。”
“你的画官家与吾皆看过,确较画院师傅有所区别,不知师从何人?”
“回皇后娘娘,臣妇师傅乃一不世出的民间画师,他不爱名声,故不允弟子多言其名。”
“你说的是郭熙罢?”曹皇后笑道。
欧阳芾惊目,表情不言自明。
“昔日艺学孟愈章将你的画推荐来,早言明了你的师傅姓甚名谁,郭熙画工精湛,于民间颇富声名,吾记得文彦博亦赞过他的画。”曹皇后徐徐道。
“是。”欧阳芾低首尴尬,既然知晓为何还要问她。
“听从师命,是个好女子,”曹皇后道,“你来瞧瞧这几张画,可有你以为优异的?”
“回皇后娘娘,臣妇才疏学浅,不敢妄评画院前辈的作品。”欧阳芾不敢往坑里跳。
曹皇后道:“无碍,只娘子间随意说说,不与他人听。”
这应是发自真心之语,欧阳芾只得屈服,硬着头皮上前,将画绢一一视去。
她很快辨别出孟愈章和李嵩年的画,因他二人的作品她最为熟悉:“李待诏的画师仿黄筌,于鸟类翎毛尤工,栩栩如生,恍若真羽,孟艺学的画有几分李成之风,树木云烟好用淡墨,清旷恬静,臣妇以为各有各的优处。”
她又将其余几幅画作了点评,皆如此类,赞扬而不抑贬。
有娘子便笑道:“欧阳娘子眼中谁的画都好,竟没一个不好的。”
欧阳芾呵呵傻笑。
“娘子不愿得罪人,这可不行,”嫔妃中有人出主意,“皇后娘娘,恰逢今日欧阳娘子在此,不如让娘子也作幅画,一并混在画里给官家送去,且看官家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