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1
人皆劝,王弗只得应下,抬目正欲同欧阳芾言谈,却发现她目光几分呆呆地视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甚么吗?”
“没有。”欧阳芾连收回神。
苏轼道:“她上回也这般瞧我,如今又这般瞧你,可见是有问题。”
欧阳芾心虚:“哪有问题,没有问题。”
观出她不对劲,苏轼一时不由言语戏谑起来,连猜数个理由,从她会观面相到她慕色,再到她庙里见了个和尚,愈扯愈离奇,其间除猜她慕色时王安石抬了次头,苏辙以手抵唇咳了声外,其余时候众人皆听得有趣。
总归未曾猜中。
“阿弗,你可记得我——”撤了席后,苏轼不经意口顺唤了声王弗,结果王弗抬目,欧阳芾抬目,王安在旁石亦瞥来视线。
意识到听错,欧阳芾又垂下头。
苏轼停顿须臾,忽地乐了:“阿弗,你可记得我们上回在眉山一处寺庙里遇见位奇怪的白须老人?”
“记得,是在承安寺里,怎地忽然提起这事?”王弗问。
苏轼笑道:“没甚么,只这会儿想起来,阿弗,你还记得那位老者对我们说了甚么?”
他似漫无边际地聊着,却喜欢冷不丁喊声“阿弗”,欧阳芾几次条件反射地抬头,后又自觉垂首。
终于,一道冷硬而全无感情的声调响起:“苏子瞻。”
“王判官找我有事?”苏轼扬起灿烂笑容。
“你该回去准备制科了,”王安石口吻冷肃,“莫负欧阳公的期待。”
苏轼笑意微收,随后勾出抹弧度:“轼明白。”
“我观着欧阳娘子是个明朗性子,倒与王先生不大一样。”归怀远驿的路上,王弗对夫君言起自己感受。
“我与娘子所见略同,不知王判官是如何娶得这样一位活泼有趣的娘子,说起来,二娘整日对着一块冰,也未被冻坏,着实不易。”苏轼打趣道。
王弗嗔道:“你少言两句罢,适才在人家家里你那样唤我,不是惹着王先生不高兴,日后你在朝为官,岂非早早便将人得罪了。”
苏轼无辜道:“我唤自己娘子,缘何惹得他人不高兴?娘子多虑了,王判官非斤斤计较之人,倒是你与二娘适才聊了些甚么,我见她拉着你的手道了好些话。”
“说也奇怪,她似十分担心我的身体,问我近岁身子是否康健,还让我多锻炼身体,勿教心事忧神。”
“嗯,”苏轼思罢一笑,“确为热络性子。”
长庆楼丝竹盈耳,灯明如昼,贺为岺穿过凭栏招邀、慵柔情浓的艳妓,穿过歌喉轻啭、眼波回盼的歌女,登上二楼,转入间小閤子,见一人斜卧其中,玉色衣带半解,墨眉裁鬓间若流水桃夭,风流潇洒,然独斟独饮,与閤子外喧闹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平添一丝寂寞。
“难得来趟酒楼,当世兄也不找人作陪。”贺为岺踱至他身边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一盏。
冯京目色迷离,却是有些微醺了:“怎知我未找人作陪。”
贺为岺道:“哟,那正巧,我再唤两个歌儿舞女进来,也欣赏欣赏长庆楼的楚袖宫腰,比之汴京其他正店如何。”
“莫,”冯京拉住他,“莫唤......吵。”他蹙了蹙眉,重新仰倒下去,贺为岺瞧着他这副样子,叹道:“嫌吵还来这儿?”
“嗯。”冯京淡淡应声,抬袖遮过面。
他想听閤子外的热闹喧嚣,却并不想让人进来,看见他此刻模样。
“心情不佳?”
贺为岺等了等,未听到回答,便自顾自说下去:“我来是告诉你一事,朝廷敕诰,让我知任池州,不日便须离去。”
冯京清醒过来,望向好友的眼里含着不解:“为何如此突然?”
“不突然,我忝居馆阁之职,尸位素餐了多年,自也知晓逐渐懒散,不复刚入仕时的雄心抱负,外任几年也好,磨一磨性子,捡回来些志向。”贺为岺道。
“......台谏弹劾么?”冯京问。
贺为岺道:“上回同僚宴席,本该只令乐妓歌舞佐酒,结果几人一时喝高,让两个娘子私侍了枕席,便连我也一同弹劾了,这事错在我,我认了。”
冯京皱眉:“那你还来此地——”
“这不是为了找你么,怎么,临走了来陪好友喝一杯还不许吗?”贺为岺理所当然道。
冯京抿唇:“在朝为官,许多眼睛看着。”
“所以你万莫像我一般。”贺为岺道。
“......”
“富相公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贺为岺问他。
冯京不言。
贺为岺试探问:“你迟迟不答应,莫不是还在惦记那位欧阳二娘?人家可已经嫁了人了。”
“我已忘了。”冯京道。
“是么,”贺为岺轻飘飘道,“喜欢可以忘,怨却忘不了,这我知道。”
“我未曾怨......”冯京张口欲辩,倏地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