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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观那群疯人不是包庇就是舍不得杀你,呵。大妖祸世,总归霍乱,他们不舍得,我可舍得!”
“老头儿!”艾叶唇齿含血,飞快滚爬起来扯出个狰狞讽笑忍痛骂道:“你也知道大妖比肩神明,你就这么随便要了我的命,且不说什么天罚反噬,对你这种老古板来说更可怕的,岂不是逆天行事,晚节不保啊?”
他眼角飞红,死撑住脖领间要了命的那根绳条,继续逼道:“你想废我千年修为,我不乐意给,不愿折在你手里,并非自愿,那你就是弑神大罪!”
胡甫一被气得吹鼻子瞪眼,但艾叶所言确实没错,他也确实拿他没办法,怒急下手中法力卒然加重,连同遍体剧痛直耗进体内受制的妖力中去,当即一口血含不住喷了出来!
“不能死是吧,那我便活生耗尽你浑身妖力!让你生不如死!”
另一边顾望舒陷在人群中根本看不见艾叶此刻是死是活,满眼只有顾长卿跃身而上,不要命的直冲铁辟脚下雷光迸裂被刀翼磨削变薄的阵结表面,目瞪口呆的傻了眼!
顾望舒这时候哪里还腾得出心思去管别人,也不知道谁力气这么大非要拽他,顿时是个浑身泄不出去的气不打一处来,回身想要破口大骂,却猝然愣住!
紧贴在面前的,竟是个带着张凶神恶煞,獠牙森厉青铜面具的高壮男人!
面具紧密到几乎连瞳孔都难得窥见,只肖一言不发站着都是阴森可怕,然而更恐怖的是——
顾望舒清晰记得那日在镇里无意间撞到的人,也带着这样一张面具。
而艾叶说过那人,平白屠了个朝廷命官的全家。
他惊愕连连退步,怎奈被那面具人拉得紧,根本无处逃窜,霎那间空了一片的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是谁!为何又会在这里!
惶然间见一把羽扇搭上青铜人肩头,那人随即侧开身,顾望舒僵硬落目,面具人背后让出得竟是姚十三恭敬一揖,柔声中带着些焦急,道:
“道长,恕十三无礼。只是才刚接到探子报距此处不足三里的村子惨遭屠杀,疑似为妖祸所为,知道各位分不出余力,我与冯将军且不在这儿拖后腿,前去迎战了!”
姚十三说完再是一拜后疾行离去,只留顾望舒来不及反应的——
什……么?怎么,还有其他的妖在!
一时发生的事实在太多,顾望舒根本无暇思考,刚要再抬头时猛然一阵强光铺天盖下,连寻常人都被耀芒刺目得睁不开眼,更别提顾望舒,瞬间两眼一白差点瞎过去!
“什么东西……!”
顾望舒立刻撑起伞使劲揉眼缓着目中眩影,虽是一时半会儿看不见,但却听得身边人传来倒吸凉气的惊叹!
“清虚观这大弟子疯了吧!”
“这算什么舍生求义吗!可那妖不是说也是因他们引来的,这唱的哪一出戏?”
不详感就跟毒蛇一般自脚腕攀顺而上,带来的是头皮发麻的恐惧。顾望舒倏地抬头,在满眼还化不开的眩光中,隐约看到顾长卿以破邪割开手掌,歃血以祭百十符咒!
血光同纱绸丝缎缠结缦绕于空中,轻盈飘舞得是个磅礴绝景,带起无数浸血符咒兜转半空,随他眉头紧锁闭目一心唤咒,再是大袖一挥,悉数冲向阵结之上!
阵结此时在铁辟疯狂攻势下已然展现出脆弱薄裂点,若是再这样下去没多久怕是要出现裂缝破裂开来,仅凭阵结下这些神霄宗与清虚观的弟子怕是难以相抵,至少……至少也要等到其他两大法门到来,才有胜算!
于是顾长卿不加犹豫,在血色明光中,将符咒融进阵结所有脆弱之处!
顾望舒骇然失色!他这是……要以自身肉/体,一身法术,去守这阵结!
此下铁辟的每一击,从此不只是打在这众人扶持的阵结之上,更是直接击在顾长卿内力之中!
他缓落屋顶,一身青白道袍宛若天神降威,不卑不亢将法术推进喉咙,以宣告众人,沉声道来!
“清虚观亲传大弟子顾长卿,今日,誓与阵结共存亡,死守诸位与人间安危,以赎前嫌之罪!”
顾望舒望着他的眼神从疑惑,不解,到现在的惊悸,甚至于盛怒。
顾……长卿!
他这是要替自己背罪,赎罪!
可恶……你们这一个个的,不是要替我死,就是背什么罪!
什么罪!我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想好好活着,怎么就不行!
“顾长卿!”顾望舒在下面竭力喊道:“你给我滚下来!我用不着你那没用的怜悯!我可受不起!”
顾长卿只是持剑而立,并未理睬他的叫声。
顾望舒二话不说也跟着跃上屋檐,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是憋屈又是恼怒,扯着嗓子跟顾长卿骂道:“你这样显得我很废物!给我下去!”
顾长卿眼白一翻,正眼都懒得看的怼回了句:“可你就是废物。”
“操!顾长卿!”顾望舒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不是比剑输给我的时候了!”
“剑术又不是法术。”顾长卿冷声应道:“你要是不想我死,就跟我一并上了!我不信,人怎就不能胜天!一群妖祟,只把人当成蝼蚁踩踏的污秽……我偏要他们丢下自尊跪在我面前求饶!”
顾望舒闻言仰天长笑,歪头看着顾长卿那张严肃认真的脸甚有余心打趣道:“还真叫他们说对了,清虚观两位亲传弟子,就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