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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人,可不是这么做的!”
顾望舒冷哼一声,又好像被骂得习以为常,并没有很在意,吞了大口酒后便站起来。
“顾长卿,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那不是好巧,我也一样。无事,繁杂招呼也打了,洗尘酒我也喝了,那么就此别过。”说完转身就要走。
“哦对了,大师哥真是又厉害了。今日那等妖物是怎么抓回来的呢。看来我也得出门游历几年,涨涨本事开开眼界,说不定也能用个两年不到就能办出神仙才能办的事来。”
走出远院门之前,顾望舒还不忘阴阳怪气的补上一嘴。
“诶,二师哥……!”
顾清池伸手想去劝,手抬一半,被顾长卿一巴掌拍了下来。
“别管。他这人心性不正,偏搞妖心鬼怪的事,早晚要惹出大祸!”
顾长卿忿忿盯着顾望舒那头白发,失身目滞下,一抹银白身影竟与脑海中那只被关在末渊楼的妖渐渐重叠。
也是,这两个白头发的可真是一模一样,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快。
不知道那末渊楼里妖到底有什么底细。
说实在的,怪不得顾望舒阴阳怪气。顾长卿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妖捉的确实是有点过于轻松了。
大妖自古因过于强大而与人类并无交集,又传言说是因为大妖自知人类在其眼中,也不过蝼蚁一般,不愿误伤,倒是伤了人,反而会耽误自己修仙的路子。一般成了完整人形的大妖,多半是会隐于高山大荒,不再理会人间世事。
他也不知道这只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捡了个不修法,只修形的?
虽说明日就能去审,可好奇心夹杂着忧虑,还是催得顾长卿内心焦灼,急得很。
而此时此刻,月色朦胧中,捱着同样心思的人可不止顾长卿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有称白化病者为【月人】
第6章 末渊
月夜下的清虚观其实宁静得很,正如其名,清净虚弥。淡云遮月连天白,轻风拂过影婆娑,只听得见夜莺桀桀,真有道是月出惊山鸟。
一道人影自半空中灵巧的越过,在月下划出一道漆黑俪影。步伐轻盈,连伏在屋顶上浅眠的鸟都没有在意。
顾望舒轻落于末渊楼门前,看这寒铁无情的建筑在夜色下更显几分威严可怖。守门的几个小道正打瞌睡,被耳边银铃声惊得一个激灵,看清来人后赶忙慌慌张张的整了发冠衣领,迷迷糊糊问起:“二师兄深夜来此处不知为何事……?”
顾望舒目光冷厉向重门应道:“还能干嘛,开个门。”
“这……”
守门的小道面面相觑,白日里顾长卿分明已经吩咐过无他指令不可开门,可面对顾望舒,又没人敢先站出来说不是。
“怎么,我现在连开个末渊楼门的面子都没有了吗?”顾望舒见几人踌躇不定也没有动的意思,忍不住沉声恼了句。
“不是,主要现在里面关着的妖实在是底细不明,吉时不到并未过审,我们也不敢保证您的安全……”
到底还是宋远胆大,先站出来说了话。
“我还要你们几个护我安全?”顾望舒狠瞪上几人一眼,几个小道士瞬间低头全怂了下去,不敢再应声。
“我若是出不来,那这门凭你们几个也守不住。开门,别墨迹,我就进去问几句话,你们是信不过困妖绳与末渊楼,还是信不过我。”
“是是……”小道碍于身份情理,不敢不照做。
顾望舒目光如炬向着重门。白发荧光,傲得像只月宫玉龙。
宋远走到一旁镇狮处飞快的打了道结印,输法力入石狮口鼻,神光灵韵回转,紧接着那扇重门应声而开,瞬间月光顺愈展愈开的门缝,如瀑泼洒而入。
***
艾叶靠在绑着他的柱上眯眼休息。长明灯光映影跳动,照得妖面色彤红,在他两扇纤长密厚的睫毛上落下几层阴影,遮了眼眸,随呼吸起伏,眉头愈发紧锁。
说实话,困妖绳套在脖子上确实不太舒服,虽说只要自己不动妖法就不会激动它引火花击身,但总说是在固定着自己,想换个姿势都难。疲惫困意一遍一遍的袭来,依旧丝毫没有睡意。
艾叶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安生觉了,每日这么浑浑噩噩的,都像在耗自己修为活。
他一闭眼,耳边尽是些绝望悲鸣,腥风血雨,混着个漆黑身影,便会活生生地反反复复,回荡在眼前。
电似火龙掣起巨响,即便是炸响在回忆里,也还是不自引他缩成一团。大妖满身是血污的站在自己面前,自上而下俯视。暴雨胡乱无情冲刷着艾叶的眼,满头湿发糊在脸上。天阴得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但他知道,那只大妖身上的那些污血碎肉都不是他的,而是从四周堆了满地摞起几层的尸体中,飞溅出的血。
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粘稠的血液混着雨水淤泥,蜿蜒着流成了几条长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引人作呕的腥臭味,死亡味。
他瘫坐在尸山尸海里,被血浸透,再被雨刷净。
闪电裂天劈地的砸下,紧接着是像天神震怒般扯开滚滚雷声。银光晃了晃那张昏暗沉默的脸,依稀能看到面前大妖的一对肩膀上,可是顶着九颗头颅。
大妖一手拖一把噙血鬼目剑,另一只手死死掐着一只四肢布满黑羽的妖尸,稳步走到他跟前,微俯下身来,一闪,便只收留下一颗头颅。借着银闪电光,看到他那张冷面寒铁的脸上,一双赤金色虎瞳,荧绿瞳孔细长紧缩,一扇血红色的薄唇抿死闭紧,凑到他耳边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