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 缓缓道：“……类似的话我已经听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
    是无比平静的语气，没有嘲讽、没有怨恨、没有难过, 仿佛这些言论已经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或者影响已经变得极其微弱。
    但这样，反而——
    穆欢感觉自己的心脏揪紧了一下, 原来十几年来江洛都是这么过来的。
    “哦。”她缓缓松开了捂住江洛耳朵的手，立在原地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一下子, 江洛就走出了大老远。
    瘦削的背在落日黄昏中显得格外的落寞。
    突然间，一股冲动涌上了穆欢的心头。她快跑几步，跟了上去, 从身后伸出双臂抱住了少年。
    下一秒, 耳边就传来江洛恼怒中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江洛，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他们做出一样的选择。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我一定不会避开你、远离你。我会和你做朋友的。”
    他似乎被她所说的话怔住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曾经也有人和我这么说过，到最后都主动离开了我。他们自以为能做到, 到头来还是会害怕, 怕自己被波及，没有一个例外的。”
    “但这也是人的正常的反应……毕竟我能看到鬼，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江洛的声音低了下来，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那些人离开前的眼神, 无一不带着恐惧的, 其中一个眼神印象最深刻。
    那是双恐惧中带着泪水的双眼, 充满着红血丝，哀求中带着恳切, 心痛又充满绝望：“孩子，原谅我吧……不要怪我，不、你还是怪我吧，怪我吧。”
    那个女人的泪水很多很多，把他的衣服都弄得湿湿的。
    直到想起那个女人时，他的心才会刺痛一下，不过已经从起初的很痛到变得极其轻微。
    对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的？
    他已经记不清了。
    “我不会的，江洛。我和他们不一样。”穆欢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江洛的回忆。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会和你一直做朋友的……”
    **
    清晨的铃声响彻整个校园，莫欢欢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穿衣、叠被、下床。
    睡眠不足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阳台的洗脸池已经被人抢先，她端着个脸盆，一边打着哈切，一边等着。
    梦里的她居然做下了那样的承诺，感觉像是立了个flag。
    她一边想着，一边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8号床上。姜媛的床铺还维持着原状，她似乎一晚上都没回来过。
    程月呢？还没起来吗？
    莫欢欢的视线移到3号床铺上，从她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被子微微隆起着，把下面躺着的人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的。
    在偌大的动静声中，哪怕睡得再熟的人都会有一丝动静，然而那被子却纹丝不动，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那一刻，仿佛发现了什么，莫欢欢整个人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巨大的寒气突然涌了上来。
    “好了。”蒋舒洗完脸，转身目光落在莫欢欢的脸上时，立刻就察觉出了莫欢欢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程月……”不好的预感已经袭上了心头，莫欢欢却不敢将内心的猜测说出来。
    不，也许是她想错了！
    “程月？她怎么了？还没起来吗？睡成死猪了吧，这么大动静都……”蒋舒一怔，视线跟着落到了3号床铺上，接下来的话吞在了喉咙里。
    再次和蒋舒对上眼神后，莫欢欢肯定蒋舒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俩人接下来什么话也没说。
    沉默片刻后，还是蒋舒几个快步走到了程月的床前。
    一定是受到昨晚那些鬼故事的影响，自己居然跟着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蒋舒这么想着，开始催程月起床：“程月，该起来了，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依然一动不动。
    莫欢欢咽了下口水，在蒋舒一下子掀开被单时，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心跳如擂鼓作响。
    “啊！”尖锐的叫声从女生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蒋舒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脸色变得格外苍白，眼里写满了恐惧。
    还在床上正在换校服的齐悠悠停下了动作，视线在下一秒移到了3号床铺，脸上的表情呆住了。
    “怎么了？”“蒋舒，你叫什么啊？”“程月怎么了？”……
    莫欢欢的腿几乎要软了，撑着墙勉强站着。
    程月的床前聚拢了好多人，有室友，还有其他寝室的学生听到了动静纷纷赶来。
    说话声仍在不停地响着：“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吓人。”“程月，她是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阻止了。
    程月还是……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