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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多时, 掀起腥风血雨的作恶者便化为了一缕青烟, 灰飞烟灭……
于惩死了, 曾经以三等天灵根资质登上灵丰门掌门之位, 开创历史的余征早就死了。
一旁观战的陈洗松了口气。
原来师尊是赤莲子所化, 可这分明是件好事,师尊为何要瞒着他呢?
陈洗想不通,见于惩已死,而师尊全身的火焰还无消退的迹象,心中莫名生起了不祥的预感。
不对。
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就算于惩死了,但造就的恶果仍在,四界现今被轮回黑海毁得一塌糊涂,若要补救……
联想起阿朔一直提及的使命,陈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担忧万分。
不会的,不会的……
“小洗,闭眼。”
耳畔传来师尊急切的低吟,陈洗连连摇头,不不,他偏要看着!
可下一秒就被迫合上了双眼。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玄天幻境里那绝望顿挫的黑暗再次袭来,但这次没人握住他的手。
四周静的出奇,悄无声息,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茫然无措地大喊:“师尊!师尊!师尊……”
无人回应。
忽而,有温热的轻柔连绵不断地落到身上,像是雨却没有湿意。
接着,禁制消失了——禁制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施术者解开,二是施术者身死。
陈洗意识到什么,慌忙摸向左手腕,红绳仍在,小金锁消失了。
这表明施术者……
陈洗愣住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师尊已不见踪影,入目是漫天赤金色的雨。
赤金雨落到劈死的树上,树焕发生机,赤金雨落到一旁重伤的人身上,伤口慢慢愈合……
一切都在变好。
明明应高兴的场景,陈洗心下却悲恸不已,神情从呆滞到泪流满面,直至嚎啕大哭。
赤莲子悲悯世人,不惜陨身化为救世之雨,还四界安定清平。
一时间,四界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痛苦至极的哭声。
“有什么好哭的?”阿朔的声音响起,“说赤莲子能起死回生,到底过于狭隘。神器,乃救世之用。”
陈洗抬眼望去,泪眼朦胧里依稀可辨那少年薄瘦飘逸的身影。
想起出玄天幻境前阿朔的那句“我看你后面怎么哭着求我”,陈洗这才明白过来,跪坐的姿势猛地直起,成了下跪的姿态。
“阿朔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师尊!”
他说着便要磕头,被人施法制止了。
阿朔蹲下身,与他平视,笑问:“方才在幻境里不是信誓旦旦说死也不会求我的,现下要磕头又是何意?在下福薄,可受不起这般大礼。”
陈洗不管不顾地抓住对方的手臂,哀求着:“求你,求你……置换之法!置换之法不是能以命换命吗?我愿将我的命换给师尊!”
“你应该清楚,身陨者是连魂魄都祭了出去,躯壳魂魄皆无,什么法都救不回来,”见陈洗神色绝望颓败下去,阿朔话锋一转,“不过……若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告诉你,他如何回来。”
听言,陈洗脱口而出:“我答应你!不管何事我都答应!”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阿朔满意地笑了,伸手抚上陈洗的肩:“赤莲子原本只有一颗,北面树林里的那十颗皆为严凌设下的障眼法。而真正的赤莲子被他封印,种在了无寻处的莲池里……”
“此事就连尹回风也未察觉,所以即便于惩在玄天幻境里了解尹回风之生平,也只会错误地认为,北面树林里有一颗为真。”
“原来如此,怪不得于惩不知晓……”陈洗明白过来,忙问,“我师尊要如何才能回来?”
阿朔慢条斯理道:“别着急啊,听我把话说完。原本的神器赤莲子只有一颗,但没想到种下之后,它竟生根发芽开出红莲,甚至结出莲实,而莲实里长有十颗莲子……”
“结出莲实?”陈洗疑惑,“可之前在符阵中,红莲开了一千年,直接化形成师尊,并无莲实啊……”
阿朔反问:“你以为,你师尊是何物所化?”
陈洗顿了几秒反应过来:“我师尊其实是莲花结出的果,乃莲实所化?”
阿朔点点头:“由此,历经千年流转,原本的一颗赤莲子,结出了十颗。而这十颗皆在你师尊身上,一开始有严凌的封印,连你师尊也不知晓。”
“所以,明白了吗?猫有九条命,而他有十条命。他把一颗赤莲子给了你,一颗身陨救世,即便如此也还有八条命,够再折腾几回的了。”
“一颗赤莲子给了我?”陈洗呢喃复述,回想起师尊最后的吻,恍然大悟,那突如其来的清灵之气原是赤莲子。
“他到底有私心,其实不必耗费一颗赤莲子,单凭这赤金雨也能救回你那伤病入骨的身躯。但他……还是将可堪救世之用的一颗给了你,有这颗赤莲子,你便已是不死不灭之身。”
这些说法太匪夷所思,陈洗难以置信,见阿朔迟迟不说师尊如何能回来,他追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师尊既还有八条命,为何还不归?”
“你以为身陨救世那么容易?神形俱灭,怎么着也需百年时间修复化形。不过,林净染那小子机敏得很,留下了半缕残魂,附着于轮回上,约摸过个十几年便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