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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起方才汤泉池里充满失控与侵略性的吻,他轻抚上唇,陷入沉思。
一直被盛传冷情冷性的青玉仙尊会不会也动了凡心?
林净染进殿, 见徒弟失神地思索着,以为小洗知晓八年前受伤的真相后,难以置信,不能释怀。
他走近,倒了杯热茶递上, 宽慰道:“即已明了,勿太过介怀,自当有仇报仇, 有怨报怨。”
听见熟悉的声音, 陈洗抬眼看过去。
师尊面上隐隐显露出了几分担忧, 但通身气派依旧是遥不可及的清冷谪仙, 与福禄楼那晚和温泉里动情恍惚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啊, 既然说有仇报仇, 有怨报怨。
那他要将一切理个清楚明晰。
不过,首先自然是道歉……
他使性子不听解释出言不逊,几次折辱作弄师尊,也是师尊大人有大量,没同他计较,现今还来安慰。
陈洗深深地看了林净染一眼,接过热茶,并不喝,放到了手边的木桌上。
他轻轻拉上师尊垂落的衣袖,踌躇开口道:“师尊,我错了……”
“我不该听掌门和方平的一面之辞,便相信真的是你将我逐出师门,还在你来魔域后没有好脸色,固执地认为你是为了赤莲子……还……还故意出言羞辱……”
林净染轻声回道:“无碍。”
自知理亏,又得了两声无关紧要的回复,陈洗坐得不安稳。
他不敢正视师尊,偷偷瞥见师尊仍是一惯的淡然自若,送完茶还退开几步。
客套又疏离。
以至于他觉得林净染尚未消气,不满二人之间离得那么远,他蓦地出手箍上师尊的腰把人搂近。
“小洗,你……”
“师尊,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你为何不罚我,只道了声不痛不痒的‘无碍’?’”
感受到轻微的挣扎,陈洗硬是不松手牢牢锁住,还靠上师尊的胸膛亲昵地蹭了蹭,活像只温顺的狐狸,耍赖道:“师尊,这回是我错了,我认打认罚,你若不罚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温香软玉抱满怀,娇纵低语犹在耳。林净染浑身僵住,顿时说不出话来。
白竹送走司徒曜,一回来便看见自家少主抱住青玉仙尊不放、撒娇赖皮求原谅的场景……
他当机立断退出去,带上了门。
为了少主的威望,可不消再被人瞧见了!
殿中二人并未察觉白竹来又走的动静。
静默一会儿,林净染深深吸气,调整好状态,沉声道:“先欠着。”
“好,那便先记账上,日后我若再犯了错,师尊一起罚。”
说着,陈洗抬头看了一眼,收了笑意,一把将人推开,站起身与林净染对视。
猝不及防,林净染连退几步,怀中温热消失不见。
怅然若失……
他不解地看向徒弟。
“一码归一码,师尊方才也教导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误会你的事,咱们说清楚了,那么接下来——”
陈洗板起脸,正色质问道:“福禄楼,红尘劫,师尊你为何要自作主张封印我的记忆?”
林净染脸色刷变:“你……你想起来了?”
“刚才司徒曜帮我解开封印,原以为会想起八年前的事,没想到……师尊,细究此事,你我二人皆有错,是我警惕心不足,中了司明的奸计,而你……我也未料到你会帮我……”
“别说了。”
林净染打断,心中最肮脏隐秘的事被揭露,他不自觉地要逃避。
身为师尊,竟对徒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罪该万死!
原以为将此事深埋心底,封去小洗的记忆,便能自欺欺人地当做一切都未发生。
是他太过天真了。
听见小洗的死讯时,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又闻人还活着,他想也不想便闯来魔域一探究竟……
如此种种背后,是那罪恶龌龊的念头早已在他心上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现在,陈洗的质问,让他再也忽略不了了。
林净染畏惧了。
他可以面对所有人的指摘辱骂,但他无法面对小洗的责问愤怒。
比起这般,他更宁愿在小洗心中,他不过是冷漠至极的青玉仙尊。
林净染被自责悔恨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去想那晚的情景,但脑海里偏偏浮现出那些缱绻旖旎的画面。
身为师尊,如此作为,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做好决定,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
林净染避开探寻的目光,道:“对不起……此事责任在我,身为师尊,竟对徒弟怀有不轨之心,以致抵挡不住诱惑犯下错事,还为了逃避私自封印你的记忆……罪该万死!”
“……但现今神器消息外泄,四界动荡不安,更有小人潜藏暗处散布不明童谣宣战。小洗,你可否再给我一些时间,待处理完神器之事,我必以死谢罪!”
“谁要你死了?”
听师尊严肃地说了这么多,陈洗反而忍不住笑了,这下他是再傻也明白青玉仙尊的心意了。
想听师尊亲口说出来,陈洗装傻问:“师尊,你那不轨之心……是何不轨之心啊?”
发现徒弟没有丝毫发火责骂的意思,语气里还有几分期待调侃,林净染微怔:“我……”
看师尊这副模样,陈洗算是明白了,师尊将这心思视为滔天的罪孽,若不纾解,绝对不可能会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