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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你不配这么说他!”赫连暄怒火中烧,“当初就不该留你一命,你想让阿黎杀了我,不过是想扶持自己的幼子上位。阿黎是被你逼死的,我要你和你的儿子偿命!”
“成王败寇,既然被你查出来了,要杀要剐随意。”
沈太妃仰起头:“当初若非被识破女儿身,那年的新科状元本应是我!谁料到会在殿试时被揭发,先帝昏聩至极,竟借权势将我强娶,我恨死赫连家,恨死沈家了!”
“从小我就嫉妒沈黎,凭什么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宫伴读,考上状元,就因为他是男儿身吗?可他分明也在男人身下承欢——”
“闭嘴!”赫连暄气极,用力扇了沈太妃一耳光,“竟还出言侮辱他,你配吗?!”
沈太妃啐出一口血水,笑得癫狂:“哈哈哈,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他和我的区别,不就是他无法生子吗?”
听言,赫连暄一脚踹翻沈太妃,眼神冰冷入骨:“有些人活着好像比死了更痛苦,你言语挑衅,不过是想逼我杀你,我偏不让你如愿。既然你那么厌恶父皇,那你和你的儿子便滚去守皇陵吧,我要你陪着你厌恶的人一辈子不见天日!”
“赫连暄,你欺人太甚!”
沈太妃捂着胸口晃悠站起身,她看了看一旁的石柱:“我的命,由我做主。”
话音未落,便朝石柱冲去,血溅当场。
陈洗看着,心中五味杂陈,沈太妃原也是个可怜人。
能上殿试,想必才学不浅,只因女子身份遭受不公,还被先帝强娶,困在宫中。
但这些都不是她逼死沈黎的理由,算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师尊,这人间的秩序未免也太不公平了,竟不让女子入仕,更有甚者居然将她们圈养起来,当做私有物,太过分了,”陈洗不满道,“像灵丰门男女皆可修仙,还不避讳断袖之癖,这差得也太多了吧!”
林净染道:“之前的修仙界也避讳断袖之癖,各界自有发展,无法一言蔽之。”
“也是……”
陈洗抬眼看过去,发现混乱的场景中,有一人站在不远处,置身事外。
他不敢贸然行动,拉了拉师尊的衣袖,小声道:“师尊,我找到沈黎了。”
沈黎也看见了他们,下一秒就到了二人跟前,作揖道:“拜见青玉仙尊、小仙长。”
陈洗问:“你让我们进来,所谓何事?”
“未能远迎,还擅自将二位抓入幻境,在下愧疚万分。”沈黎说着跪下。
“沈黎你快起来,无需行如此大礼。”陈洗去拉,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只得作罢。
沈黎连磕三个响头道:“神器为我开辟了这个幻境,让我的魂魄得以在此安居。可我知阿暄命数将尽,想同他一起去轮回,还望仙尊成全。”
见师尊没反应,陈洗提醒:“师尊,这该如何?”
林净染在手心蓄了些灵力,抬手做掌,隔空朝沈黎推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手道:“青白玉一直在保护你,不但修复了你因自戕而面目全非的尸身,还护着你的魂魄。”
“如今有二法,其一,我现在便收了你的魂魄,将你带去轮回;其二,让你的魂魄重回尸身,自去轮回,你可在世上存活一刻钟,但每秒都要承受坠楼之痛。”
沈黎没有犹豫:“我选其二,我想再见见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陈洗忍不住问:“沈黎,坠楼之后,你后悔吗?”
“追悔莫及,”沈黎答,“但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般。”
陈洗一时难以理解,不过也没再追问。
转眼间,师徒二人回到了外头昏暗的石厅中。
赫连暄见人出来,忙起身迎上,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陈洗扶住他:“不急,等会你便能见到沈黎了。”
赫连暄难以置信:“真的吗?”
陈洗点点头,将人带到一边,给师尊施法的空间。
林净染在青白玉前站定,单手摸玉,闭上眼念起了口诀。
青白玉一下子光芒大盛,照得整个石厅如同白昼。
时机成熟,他退后几步,双手捏诀,一道赤金色的光劈开白昼,直直指向青白玉。
二者对峙良久,最后赤金色的光包裹住了青白玉,光芒渐渐消散,整个石厅归于暗淡。
林净染睁开眼,下意识捂住胸口,踉跄几步。
“师尊!”
“仙尊!”
一旁的二人大惊。
“师尊,你怎么了?”陈洗慌了,忙跑过去搀扶。
赫连暄也来扶,被林净染阻止:“无碍,沈黎醒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且去看他。”
赫连暄神色动容,热泪盈眶,他朝林净染郑重地鞠了一躬:“多谢青玉仙尊!”
等赫连暄回过头时,沈黎已坐起身看着他,面带微笑,仍是少年模样。
“你老了。”沈黎说。
一惯威严的帝王只听见这三个字便泪流满面,赫连暄扑过去抱住沈黎:“阿黎,我好想你……”
沈黎摸着怀中人花白的头发,落了泪,温声道:“我知道的,你每日都来看我……”
而后他抚上身下的青白玉,呢喃道:“这些年,多谢你了。”
青白玉像是听到了,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又随即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