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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 翡雪年未及笄, 觉得这些事实在太远了, 加之她本是个随遇而安、随俗浮沉的性情,因此对胡真真算不上太热情。
反倒是知澜,对胡真真的遭遇颇为同情, 对于她早早就懂得为自己筹谋打算,也觉得十分合眼缘。后来大家相处久了,胡真真说起来,自己门第不高,家中又无人真心为她谋划,就拜托翡雪和知澜,多帮着引荐结交些高门贵女,也好将来多些机会,寻门合心意的亲事。
知澜热心, 也开朗爱热闹,时常做东邀请大家小聚, 于是胡真真也与大家混熟了,成为闺秀们聚会的座上宾。
她善于察言观色, 为人处事十分老练, 也爱揣摩旁人的心思,属于长袖善舞、挺懂得顾及旁人感受的人。加之凉城的世家大多质朴内敛,不似京城这般讲究高下势利, 大家又都是妙龄,只做年少小女儿情状,一来二去,翡雪便也渐渐同胡真真相熟起来。
及到年岁渐长,终日混在一起的闺秀们,陆续有人出阁,连早早回京的知澜,也与宁国公世子定下了亲事。
翡雪择选夫婿之事逐渐提上了日程,又有祖母隔三差五去信催她进京。家中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儿,这些事,自是有长辈们费心周全,不需自己多操心。
翡雪听说,胡真真被那糊涂惧内的父亲和黑心的继母哄着,险些与凉城的一个纨绔定亲。胡真真以死相逼,家里长辈这才作罢,从此便由着她去了。
那时,翡雪突然有些理解了胡真真。
婚姻对女子的一生的确至关重要,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好门第、好家人。她十分同情胡真真的际遇,还曾私下里拜托嫂嫂文瑛,帮她物色过人选的。
当翡雪第一次在秀女的名册中看见胡真真的名字时,诧异之外,心里还极其不舒服。
她并不是蠢笨之人,稍稍深思便能领会,选秀入宫,成为皇帝的女人,对于胡真真来说,的确是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
若她不在中宫之位,胡真真这样选择,本也无可厚非。她或许都会祝她心想事成!
可陛下是自己的夫君啊......丈夫被相熟的姐妹惦记上了,翡雪实在无法报以理解,心头就像鲠了一根刺!
此事,已在翡雪心中积压了许久,从未在瑾殊面前提及。
她也知道,陛下对自己很好,甚至连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心一意,都许诺了。若再去计较胡真真这样的事,真的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可,爱之深,关之切,或许就会让人生出许多杞人忧天的烦恼来。
陛下英姿俊朗,即便背负着骂名,可对于女子而言,那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男子必是惹人遐思的!倾慕他的人,又何止一个胡真真?眼前这一长串的秀女名单,可不就是明证么?
即便陛下不想要,却挡不住汹涌而来的仰慕者。
偏偏她们也没什么错,只不过同自己一样,倾心爱慕陛下而已。
除此之外,她们又做了什么呢?
哪一条道理,只许她林翡雪独得君心,就不许别人对陛下动心动情?
知澜千叮万嘱的人心易变,翡雪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可从选秀一事起,她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和威胁。
瑾殊这一句无意的调侃,一下子将翡雪心底这份不安全感彻底勾了起来。
翡雪突然脱力一般,眼中浮动起意味深长的情绪,咬着唇认真思忖过,才将名册丢到一旁,泫然欲泣地道:“能叫别人拐跑的夫君,那便不是我的。有的是想要拐跑陛下的人,若真有那一日,陛下赏我一道废后的旨意便罢了。”
他不过玩笑一句,她还真将这话听进去了?
瑾殊看她落泪的神情,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连废后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一颗心都不由得提了提:“怎么了?嗯?”
这......
是啊,她方才那话说得置气,其实也是在跟自己赌气。
可一说出来,她立时就消了气......
这话,要怎么接呢?是她自己把自己气到了......太过庸人自扰了。
此时瑾殊一脸茫然。
翡雪自己转过了弯来,却是又哭又笑,撒娇耍赖地道:“即便陛下只我一人,可架不住这么多莺莺燕燕,都惦记着呢,可知有多少人想要拐跑陛下的!”
她的眼泪来得太过突然,此时眼里分明噙着泪,可那笑容也是真的。
皇后口中所谓的莺莺燕燕和拐跑......若是她不相熟、不在意的人,又怎能惹得她这般不安的?瑾殊眉眼微沉,依稀记得元宵那夜与他们刻意“偶遇”的那女子,翡雪唤她......胡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