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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碗上还冒着热气,娇媚的声音响起:“陛下,该喝药了”。
她伸出手来,就要去撩开龙榻一角的帷幔。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帷幔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便见一个少年突然从屋檐上凌空跃了下来,她不可思议地后退两步,来不及呼号半声,甚至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得“哐当”一声,她整个人便已经连同药碗,被那少年狠狠地扔出了养心殿的大门。
“滚。”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脸上木讷,毫无表情,只脖子上挂着一枚小小剔透的白玉平安锁,在雪光的映衬下流露出润泽的光芒。
做完了这些动作,他随意地倚在养心殿门槛边,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仿佛只是往外扔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般,连硬邦邦吐出这个字,都好像勉为其难。
那女子身上都擦破了皮,娇嫩的手掌刚好扑在了摔破的瓷碗碎片上,豁出了几个血口子。
“啧啧啧,姑娘这是怎么了,快,老奴扶您起来!”齐福装作心疼的样子,假惺惺地做出想要上前扶她的样子。
“你!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这姑娘已经梨花带雨,说话的声音也满是委屈地带了哭腔。
听见她这话,齐福立马收起了准备扶她的手,立起身来阴阳怪气地告诫道:“哎呦,我的姑娘,阿浪可不是野孩子,他是皇上亲自赐姓了国姓的!”
萧瑾殊捡到他时,阿浪还是一个孩童。当年在战场上,他可是救过萧瑾殊的命!如今,阿浪名义上是养心殿的侍卫。
“齐福……”,萧瑾殊森然的声音响起,明显带着几分不悦。即便此时他整个人隐在昏暗之中,这声音也足以震慑人心。
齐福表情僵住了!这这这,陛下往日这时候都是昏迷的,他本想着糊弄过去,怎么陛下就醒了呢?他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用鼻子闻一闻就能察觉到,此时这养心殿里里外外的气氛定然让人觉得压迫不适。
“七!”听见他的声音,阿浪瞬间变得高兴起来,方才木讷的脸马上绽放了天字号的大笑容,一个后空翻便飞了进去迎他。
养心殿上上下下,可能也就只有萧浪这个傻子,不害怕皇帝。
齐福腹诽了一声,赔着笑脸躬身解释道:“陛、陛下,这姑娘是太后娘娘遣过来的侍疾的……”
“侍疾?”明明是恹恹的语气,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当阿浪推着萧瑾殊站到光线里来,那女子才看清,皇帝披头散发地坐在轮椅上,只着一身白色中衣,肩头披了一领灰白色的鹤氅。
浓黑的发色更加显出他的脸色惨白,鸦色的长睫十分疲惫地垂下,遮住了他深沉的眸色。骨节分明的手指极为无力地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明明是那样修长白皙的手指,可若是伸出来便像是能扼断人咽喉一般!
那女子一个不小心便触碰到了他的眼神: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犹如千年的冰霜。只看一眼,便已如芒在背,背脊上的汗毛几欲竖起,仿若被摄去了心魄一般,微微张开嘴想要说的话,竟然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萧瑾殊漫不经心的,连一个嫌恶的表情都懒得给了,冷然开口道:“既然喜欢伺候人,便把她送到那伺候人的地方去。再有下次……”他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长,仿佛是施舍一般赏了齐福一瞥严厉的目光,寡淡地说:“朕连你也一并砍了。”
齐福吓得噤若寒蝉,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是、是,老奴记下了,自罚三个月俸禄!”
萧瑾殊向来不近女色,齐福这时候还领着女子进来送药,这个没有眼力见的错误,好像也太过故意太过明显了吧?!
连萧浪这个傻子都是这么认为的,他顾不得转身离去的萧瑾殊,跑到跪地的齐福身边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在他耳边说出一个字:“蠢!”
齐福气得脸都绿了,扬起手来佯装要打他,可是阿浪早已笑着跑进了殿里,临到门口时,还不忘回过头,小舌头伸出来“略略略”地冲着他嘲笑了一番,而后,重重地关上了养心殿的大门……
5.第005章.晋江独家 画像
自登基以来,萧瑾殊一直缠绵病榻。近段时日以来,他沉睡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每日即便是强打着精神,也约莫只得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即便是醒着的,也是四肢乏力,半年前,便坐上了轮椅。
寥寥看过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他将那插着翎羽的战报往御案上随手一扔,将手肘支起来,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山根。
入冬以来,北戎南下掠夺的次数越来越多,边境隐隐又有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