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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宁不再问了,答案显而易见。是老祖做的,而且她故意做的留有余地,让南修竹临死前能想明白,是洛宁要杀他。被心上人算计,含恨而终,想想便觉得痛快。
洛宁闭了闭眼,眼中悲伤的神色一闪而过。既然如此,那便做些他能做的。
他抬起头,直视巳月深如幽潭的双眸,说道:“我要冥夜,将冥夜交给我。”
巳月已然没了耐心,她广袖轻扬,带起一阵疾风,掀起阵阵飞沙,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等再次睁眼时,巳月已经消失不见。
清心庵大门敞开,洛宁立马跟了进去。
刚刚确实太过失礼,洛宁在进入巳月的佛堂后便想通了。一时冲动决不会得到善果,不如换种思路想想。
南修竹死了,巳月终于让姚家人绝了后,将他们全部抹杀指日可待。可自己不也是巳家唯一的后人么?若是自己想不开,自戕了事,这绝不是巳月想看到的。
所以,她不会逼自己太紧。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
第五十五章 惊梦乍醒,此情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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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宁紧随巳月进了佛堂,毕恭毕敬的跪了下来。
“是晚辈鲁莽了。”洛宁道。
巳月背对着他,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不置一词。
良久,巳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木鱼声止。
她没回头,只淡淡的说道:“苦修十三载,是为了让你了却凡尘。宁儿啊,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与姚家人向来水火不容,一直隐忍至今,是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只有一方彻底被抹杀,才能结束这无休止的宿命。我也能...”
她顿了顿,又道:“你不要怪我...如果将冥夜带走能让你好受点,你便带他走吧。”
洛宁深深跪拜,起身离去。
坐在马车里等了一会,便见乔十六背着昏迷着的冥夜走了出来。洛宁撩开车帘,说道:“进来。”
乔十六小心翼翼扶着冥夜上了马车,一行人调转方向驶向皇城。
“他怎么了?”洛宁问。
乔十六扶着冥夜,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说道:“起初受了刑,现在已无大碍,都是皮外伤。只是老祖吩咐,您若是想将他留在身边,便要每日给他服食化功散。他这会刚服了化功散,还有之前服的软筋散,所以没什么力气,睡了。”
洛宁点点头,问车外的乔十五:“断魂崖那边,可有动静?”
乔十五听到这话,神色明显不对劲。他停顿了半晌才回道:“有...有的。”
“有?什么时候来的消息?”洛宁颦眉。
“主子,抱歉,有三日了。属...属下...”
隐藏消息,秘而不报,可谓不忠了。可乔十五心知自己对主子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只是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恐怕主子承受不住。
洛宁却并未生气,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敛了眸,淡淡说道:“说吧,没什么不能说的。”
乔十五勒紧缰绳,靠近了马车,低低的说道:“主子,三日前断魂崖外围的探子来报,冥巫谷忽然遣了一大批仆人出来,还将散落在外的重要谷众都召集回去。
随后便封闭了断魂崖外围所有入口,就连联接冥巫谷的崖底通路也截断了。”
“封谷了?”乔十六皱着眉说道,“必然是发生了对谷中极为不利的大事,否则绝不会如此急着封谷。”
乔十六正说着话,忽然觉得肩头有些湿润。他垂眸去看,发现冥夜在流眼泪。他虽然半梦半醒着,却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冥巫谷上次封谷,还是冥黎死的时候。如今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洛宁一直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可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心中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冥巫谷的封闭就像是一份讣告,向世人宣布他们的圣女已然魂归天外。
看着冥夜的模样,再牵强的理由也只是自欺欺人。乔十五和乔十六想安慰主子,却是话在嘴里翻江倒海,最后化成一团乱麻,根本想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洛宁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良久,他合眸仰靠在车壁上,低声道:“我知道了。”
曾经一夜欢梦,以为自此两全。如今碧落黄泉两处难寻,才知惊梦已醒。缱绻深情如镜花水月,终成一场空。
回到王府后,洛宁将冥夜安置在了南修竹以前住的小院中。冥夜除了每日要服食化功散外,几乎是自由的。王府中人对他也恭敬有加,当他做上宾对待,从不敢怠慢。
乔十六经常来陪他,只是他时常独自发呆,谁也不理,也不说话。只是睡梦中偶尔会唤南修竹,唤着唤着,便泪流满面的醒了。
洛宁除了每日进宫帮身体不适的东麟帝处理政事,便是回到王府礼佛。
认识南修竹之前,这便是他原本的生活,如今一切回归原点,心境却是再也不复从前了。
无论怎样诵经抄卷,他的心里还是无法忘记南修竹。他在自己经常诵经的佛像旁边,为南修竹立了一个牌位。只是那牌位上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字,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南修竹的牌位。
寒来暑往,三年转瞬即逝。昔人已逝,物是人非,洛宁的变化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这日,洛安忽然带了个人过来。洛宁正在为南修竹诵念今日的佛经,还没结束,他谁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