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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秉臣眼含愤懑地看着他,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襟,不让他扯开,两人正在推拉之中,房中传来了隐忍的一声咳嗽。
梅韶凌厉的目光斜过去,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房中的任和铭,微眯了眼睛,松了禁锢着白秉臣的那只手,直起身子,问道:“侯爷来得似乎有些早?”
任和铭扫了一眼地上干涸的血迹和凌乱的床铺,意有所指道:“看来白大人不太配合,一个晚上加一个早晨,还不够梅将军折腾?”
梅韶转过去,挡住了他看白秉臣的视线,倨傲道:“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和侯爷交待了吧。”
“我想和他谈谈。”任和铭往前走了一步,挑眉道。
“恐怕没有这个必要。”梅韶挽起袖口,不动声色地露出手腕上的疤痕,道:“我怕他伤了侯爷,反而不好了。侯爷想要知道的事,我已经撬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出去谈谈?”
任和铭顺着他的动作打量了一下梅韶的脸色,站在原地没有松口。
梅韶却上前一步,借着袖口的遮掩,把方才白秉臣给他的玉牌掩了一角,给任和铭看了,任和铭这才点了点头。
“麻烦侯爷派些可靠的看着他,他那样不驯,我怕他跑了。”梅韶回过头走了两步,捏住白秉臣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在他耳边微不可闻道:“别擅动,等我回来。”
白秉臣看着他和任和铭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收拾着杂乱的床铺,眼底微冷,不知在想着什么。
——
吴都的东门口出去,便是一望无垠的海域,这是黎国最东边的地方,也是任和铭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他沉醉地吸了一口咸湿的海风,眺望着远处那座海岛,眼中涌起贪婪和痴狂。
“言谨,重锦。”任和铭环顾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两个人,等着手下把临时从南阳之地调过来的船放下水,道:“随我去看看这黎国的极东之景,是否真如想象中的令人沉醉。”
梅韶眸子暗了一瞬,扫了一下上船的兵士数目,和孙哲对了一个眼神,跟着他上了那艘船。
在水战一役中,任和铭的战船损失惨重,他这次调船又急,驻守南阳的将领勉强挑了两三艘能下水的船只来,又耗去了两日的时间,等到挑选兵将上船后,已经接近黄昏。
船只上已经点起了灯,船板上的兵士也都举起了火把,梅韶粗略地看了一眼,估摸着这一批大约有两三百人的样子。
海面很是平静,天色沉闷得厉害,连风也没有一丝,只有船只开道的波纹此起彼伏,一船压着一船,很快又被海水淹没。
站在船板上极目远望,海岛上的灯塔越来越近,终于随着抛锚停船,止在了海岸边。
没有意料之中的军队反抗,海岛上更是安静,连灯火都没有,荒芜又黑暗,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
上岸走了大约有几百米,他们才看到一座高大的石头牌坊,突兀地立在草丛中,两侧杂乱地摆着几个年久失修的木头弓弩,木质的弩身烂掉了半边,锈迹斑斑的钢铁转轴淹没在半人高的杂草中。
石头牌坊后面空空荡荡的,既没有房屋也没有人烟,整个小岛上除了连绵起伏的土丘,可谓是一望无垠,没有半分可以看出藏兵百万的地方。
空荡的的风穿过任和铭的发丝,他凭空抓了一把空气,身后跟着三百多个人,站在这块没有半点人烟的土地上,嘴角微微抿住,绷成了一条直线。
“这就是赵祯藏兵的地方?”任和铭尾调上扬,话中满满的疑虑。
梅韶也皱了皱眉头,白秉臣只给了他一块玉牌,也没有具体地说这座海岛上的情况,他都做好了上岸对峙的打算,谁知展现在面前的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孙哲的目光在那两架像除祟石狮一般立在石头牌坊两边的弓弩顿了一下,而后顶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走了过去。
他轻轻敲击了一下那枯朽的木头,摸了一把连轴上的铁锈捻了捻,而后伸手探进那弓弩掩藏在草丛中的腹部,手腕动了两下,清晰地齿轮转动声在空旷的场地上格外明显。
任和铭见状挑了挑眉头。
孙哲走到另一侧的弓弩旁,这次没有多做试探,直接伸手探了进去,铁链游动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一般,地面上的杂草也随之摇晃起来。
孙哲连忙避开,任和铭和梅韶也上前走了两步,才窥见那块荒芜之地下的面貌。
自石头牌坊正对的地面上裂开了一道口子,像是生长在一道地上的门,从两边打开,露出一个两人可并行的矩形洞口来。
裂开的横切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钢铁、泥土、杂草的分层,一看就是人为建造之后,再加以自然伪装,因此他们刚才虽然在石头牌坊下站了许久,都没有能够发觉到不对。
任和铭瞥了一眼漆黑的洞口,洞壁上隐约可见贴紧了的石梯,朝着孙哲赞赏道:“言谨掌管平东多年,连江家的机关术也学得透彻,真是聪敏过人。”
孙哲浅浅一笑,道:“当年曾有人匿名找江家打了几处机关,他给的图纸都是分离的,我窥不见全貌,今日见这两座弓弩眼熟,本来只是想试一试,谁知竟然真的是江家当年打过的机关。在侯爷面前献丑了。”
任和铭闻言喜色漫上眉梢,道:“既然如此,这密道下的机关灵巧,言谨也能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