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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四年冬,晋西侯凌澈,平东侯夫人江曦月死守申城十七日,终不敌,战败而亡,援军到时,其尸尚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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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闵州。
隐忍的几声咳嗽声自任和钰的嘴边溢出,他身边的女子立马拧起眉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嗔怪道:“你的伤还好,巴巴地处理什么军务。”
“朝廷的人都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任和钰安抚地拍了拍兰蕙的手,哄道:“夫人,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好,我等会一定回去好好歇着。”
兰蕙略微撅了撅嘴,不满意地出去了。
没过多久,管家领着梅韶进来了。
“梅将军,请。”任和钰伸出还能动的那只手,朝梅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愧疚道:“苄州慌乱一别,我捡了一条命回到南阳,一直没有平东的消息,谁知道......”
梅韶瞥了一眼他悲叹的样子,道:“过几日,我会带着晋西侯得尸首回都,今日来,也是想要问问侯爷,当时苄州的情状,凌侯爷是怎么被逼到申城的?”
任和钰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早在半月之前,我就听到了苄州的一点风声,只是碍于苄州的地理位置,不便打探,又加之觉着陛下已经派过两位尚书介入苄州侵地一事,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再后来,便是收到凌侯爷的消息,我和平东侯各自领军,汇合在苄州城外,三处共发,顺利击退起义军吗,重掌苄州之权。”
“在此之间,侯爷就没有发现苄州城内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吗?”
任和钰沉思了一会,道:“倒还真没有过多注意苄州城中之事,梅将军应当知道,我和平东侯虽为一方之侯,可丝毫不敢又任何逾矩,苄州重整的事务皆有凌侯爷着手,我们没有问过分毫。”
梅韶眼中的探究之色并没有因为他滴水不漏的话消退一分,他继续问道:“既然城中没有丝毫不妥当,起义军又都退到了城外,苄州变故是怎么起的呢?”
“那晚正是我和平东侯要拔兵回各自封地的晚宴上,我多喝些酒,不胜酒力,没有陪到最后,自去房中睡了,直到半夜,听见呼号声才发现城中起了变故,那时凌侯爷和孙侯爷都已经不在他们各自的屋中,城中火光四起,我的部下护着我在城中寻找两位侯爷,路上遇到流箭受了伤,当时我便没了知觉,再醒来,才发现部下已经把我带回了闵州,而自此我和平东地区也失了联系。”
“说来见笑,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我这身子明显一年不如一年,不过受了点箭伤,这养了将近一月也不见好。真是惭愧。”任和钰按了按自己的右臂,苦笑道。
“陛下也正念着侯爷的伤情,特意命我带了个御医来,给侯爷看看。”
“好啊。”任和钰眼中带笑,没有半分推拒。
应声进来一个医者,当着梅韶的面查看起任和钰的伤来。
掀开披着的衣裳,赫然便是道深可见骨的伤,即使已经用线缝过,但是伤口还没有开始愈合,从黑线的缝隙中依旧可见里头的红肉。
医者端着他的臂膀,微微活动了两下,任和钰轻哼两声,蹙了眉头,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梅韶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
查看完毕,医者退下去开药方,任和钰动了两下,没能将落下的衣裳披上去。
梅韶抿抿唇,走了过去,伸手替他披上衣裳,指尖不自觉地按上他的伤口,一触即分,任和钰却低声闷哼了一声。
“手滑了。”梅韶淡淡道。
“无妨,武人的手劲儿总是大些,梅将军定不是故意的。”任和钰待人含笑,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梅将军还需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不妨直说。”
“申城东门连接是平东侯的内地,起义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数量之多,装备之全,实在令人咂舌。侯爷久居南地,可曾听说有什么势力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势力确实少之又少,可蝼蚁之势,聚集可吞象,或许是这次农民起义的首领几处寨子联合起来了?这毕竟不是我封地之事,具体寨子分布,实力如何,我还真是不清楚,梅将军有意,可以在此间再住一段时间,好好考察一番。”
任和钰的话不咸不淡,着实没有提供什么有利信息,梅韶却没有放任他和稀泥,直言逼道:“那侯爷可知平东侯和他夫人的关系怎么样?”
“嗯?”任和钰目露惊讶,很是不解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道:“平东侯夫妇自是伉俪情深,一对佳偶。”
“平东侯失踪了,侯爷应当听到消息了吧,我抓到的几个散兵说,是平东侯见事态不妙,开了东角门私自跑了。”梅韶缓缓地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冷声道:“只是很巧的是,失踪的不仅是他,连申城所有的百姓也失踪了,那么多人,就算死,也是惊人的数目,凭空消失,这也太奇怪了吧。”
“所以梅将军问我平东侯夫妇的关系,是在怀疑平东侯心怀不轨?”任和钰皱了眉头,道:“按平东侯的性子,他不敢。”
“孙家和江家本就只是联姻,这些年来,江曦月包揽了平东的大半军务,孙哲真的不会有半分不悦吗?”梅韶反问道,他直勾勾地看着任和钰,似是在引诱他说出什么,“侯爷当真就没有听到半分关于他们不和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