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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信吹干收好之后,苏昱又从原主记忆里扒拉出两副描写吴郡风景的诗词默写出来,放在桌案最显眼的位置上。
陈越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苏昱。苏昱解开,发现里面是两个卖相不怎么好的窝窝头,其中一个还沾了灰,应当是被仆役们嫌弃才剩下的。
陈越迟疑地看着苏昱,说:“王爷,厨房里只剩下这个了。”
苏昱盯着那两个窝窝头皱起了眉,别说是锦衣玉食的原主,就是在上一个世界的他,也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粗陋的食物。
他沉思许久,忽然将那个脏了的窝窝头拿起来,在陈越震惊的目光中,撕掉沾了灰的表皮放进嘴里。他没怎么咀嚼就咽下了第一口,不小心被呛住了,毫无形象地咳嗽起来。
陈越见状,赶忙帮苏昱倒了一杯茶。苏昱咳得眼眶里都泛出了泪水,可他不知道茶里是不是也下了毒,没敢喝陈越给他倒的茶。
苏昱细嚼慢咽吃完了一个窝窝头,又把另外一个藏起来,才对陈越说:“本王的一应饮食都被人下了毒。”
陈越回想起之前在院子里的那一幕,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其他人都不愿意碰苏昱赏的饭菜。
苏昱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今日入了本王的眼,想来明日他们就会派人来敲打你。”
陈越躬身许诺道:“奴才只效忠王爷一人。”
“那若是来敲打你的那些人,是陛下派来的呢?”
陈越低着头不敢说话了,苏昱拿出一封信递到他手里,说:“明日你去库房里挑两只百年老参送给你娘,就说是本王赏的,顺便将这封信交到城南的沈府。”
陈越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放到胸口的衣袋里:“奴才一定送到。”
“不行,这事不能你亲自去做。”
陈越想了想,回答道:“奴才可以让奴才的妹妹代为传达。”
苏昱点点头:“继续讲吴郡的故事吧,刘喆也该回来了。”
*
也许是白天昏睡了太久的缘故,这天晚上苏昱竟然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让刘喆把自己扶到窗边的软塌上,对着夜空陷入了沉思。
先帝不杀苏昱,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苏昱的生母婉妃沈栖虽然受宠,却出身商贾,大历历来实行严格的抑商政策,即使先皇给了沈家皇商之尊,但在其他人眼里,沈家始终只是微末之流,而苏昱身上流着商人的血液,自然不可能有荣登大宝的机会。
如今他病入膏肓又身陷囹圄无法脱困,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外祖沈家会顾念血脉亲情,给他提供帮助了。
苏昱莫名感到一阵烦躁,他从没体会过这种不得不将命运寄托在其他人身上的感觉——想要守护主人,他必须要把权力握在自己手中。
想起主人,苏昱的心情又没那么糟糕了,他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忍不住开始想象,这个世界的主人是什么模样,如今又在做什么。
再等一等,他很快就能见到主人了。
第29章 被困在后宫的大将军 04
是夜,安王府突然燃起了大火。
安王府位于城东,这一片居住的人家大多是簪缨世家,各府家丁见安王府内火光冲天,纷纷赶来救火。然而夜间风大,火势在狂风的助长下愈发旺盛,将整个京城映得宛若白昼,一盆盆水泼上去,根本无济于事。巡街的捕快本想冲进去救人,奈何火势太大,根本无法近前。
苏宸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他刚在新纳的美貌男宠的服侍下穿上龙袍,就见总管太监戴忠全张皇失措地跑进殿内:“陛下,大事不妙了。”
苏宸听见戴忠全的声音,连头也没回,不耐烦道:“慌什么慌?能有什么大事?”
戴忠全颤颤巍巍地跪下禀告道:“启禀陛下,安王府昨夜三更时分走水了。”
“哦?”苏宸这才产生了一丝兴趣,“朕那皇叔可有大碍?”
戴忠全把头埋得更低:“火正是从安王殿下所居的慎敬堂烧起来的,昨夜风大,府丁救火又不及时,大火一直烧到卯时才彻底熄灭,安王殿下恐怕已经……”
“已经怎么了?”苏宸眼里的兴味愈发浓厚了,“你快说啊!”
“慎敬堂已被大火焚毁,府丁们在废墟里只找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腰间挂着的正是安王殿下最喜爱的蟠螭纹玉佩。”戴忠全哆哆嗦嗦地说。
“妙啊!这可是大事,大喜事!”苏宸一把推开正满面含春倚在他怀中的男宠,抚掌笑道,“朕果真是真命天子,连老天爷都来助朕心想事成!”
他随手解下腰间挂着的玉佩丢到戴忠全脚边:“赏你了。”
戴忠全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的玉佩,发现这玉佩竟然和安王府下人送来的那块一模一样。戴忠全自幼便跟在苏宸身边伺候,依稀记得这玉佩是当年先帝分别赐给安王和当时还是太子的苏宸的,他不敢多言,只有磕头谢恩道:“奴才谢陛下赏。”
苏宸弹了弹腰间并不存在的灰尘,问:“太傅可到了?朕要见他。”
此时已接近早朝的时间,文武百官都已经在金辉殿外等候,戴忠全应了一声便退下了,那位美貌侍君也整理好衣饰向苏宸告退了。
片刻后,殿外又走进一人,迤迤然向苏宸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明明是早朝时间,这人却未着朝服,只是穿着一身寻常的月白色儒袍,他看上去还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