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藏诟 你也觉得是我？
    ——陈佑跳楼自杀了。
    林祁阳说。
    那天白天原是骄阳正好，到了傍晚，太阳将自身的光芒收敛，橙红色的光泼向暗沉的天。
    顺着西的方向，姜意礼和傅时衿赶到陈佑跳楼的现场。
    救护车和警车的警笛声彻响，四周有学生有学校领导，有警察有医生。
    姜意礼和傅时衿被警戒线拦在距离案发现场一百米的位置，姜意礼用手扣着自己的手掌心，她记得她前一天还看到陈佑，甚至上前讽刺了他，说他妈妈是和他一样的疯子，竟然纵火。
    那时候，陈佑用一双猩红的双眼盯着她，和以往咄咄逼人，为自己挣一个面子的他不一样。
    他低下头，阴沉地说了一句：“让开。”
    她没当回事，还和苏落说：“他这人真有病。”
    傅时衿听到姜意礼和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姜意礼在边上一直哭：“姐，是不是因为我，我把他逼死了。”
    傅时衿摇头：“不是你。”
    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学校没有停课，一切都按正常秩序进行。
    学校里老师和领导禁止学生再讨论这件事。
    但学校论坛里有一个以“遗书”为标题的帖子被人疯狂转发。
    “希望这个世界上，少有把孩子当谋利工具的母亲。”
    “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被亲生父亲抛弃，被亲生母亲利用。用来威胁亲生父亲，索取巨额的抚养费。然而，我的母亲还是一个赌徒，不仅是生活里的赌徒，还是赌桌上的赌徒。她会带着钱到赌场挥霍，赌赢了，就说我是她的摇钱树。赌输了，就是我克母，挡了她的财运。就这样恶性循环，一年又一年。”
    “我的亲生父亲是于两年前得知我亲生母亲噬赌成性，于是拒绝再付关于我的抚养费。她疯了，一次又一次去找邢家要钱，没有任何为人的尊严。我时常感慨我是一个不懂知恩图报的小孩，中国五千年来的优良传统，关于孝道二字，我没有学到一字。毕竟，我是这样讨厌我的出身和我的母亲，我恨不得我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后来，我得知，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原本才是一对，而毁了我这一切的人，就是邢漾的母亲。我慢慢的用这个说法说服我自己，我也像那个没有尊严的人一样，挑衅，为难，开始让自己接受，我不是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可是，我努力说服我自己，好好学习，努力向上，我恨不得我自己早一点离开一出生就注定好的命运。一个人的扎根向上，可是土里根本没有养分。”
    “我实名举报我的母亲吸食毒品，使用精神药物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构陷出一个美好的世界。可是，她自认为的世界好了，那我的世界呢？为什么我努力往上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往地狱拉，告诉我，母子即为命运共同体。”
    “我觉得我病了，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九九八十一难，留给唐僧师徒。”
    -
    傅时衿再见到邢漾是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傅时衿从家出门，原因是她的平板坏了，她要拿去修。
    就在家门口，她看到了骑着摩托车回来拿东西的邢漾，十天的时间，少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整个人没有什么精神气，眼底一片乌青。
    她不由地想到了关于陈佑遗书的那个帖子下有人爆料：“高三一班的邢漾在事发之前多次和陈佑起冲突，同时，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是不是邢漾和陈佑说了什么，才会促使陈佑自杀？”
    “楼主说的有道理，一个天生桀骜的反叛少年逼迫一个原生家庭不幸的阴郁少年的自杀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更别说邢漾之前就进过少管所。”
    “可是看遗书内容，是陈佑自己受不了自己原生家庭的环境，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所以才选择了自杀，干一般的邢漾什么事啊？”
    “一看你就是年轻了，事无绝对。”
    既然事无绝对，那为什么陈佑出了事，所有人都开始怪邢漾？
    傅时衿想到这儿，只觉得胸口闷的慌。
    她不明白流言蜚语的走向。
    傅时衿正出神想着，邢漾抱着头盔，朝着她走近，低睫轻笑：“傅时衿，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我脸上有花？”
    “你——”
    傅时衿盯着邢漾，只见他笑的肆意，脸一侧，耳上的银钉折射出一道光。
    “你知道学校发生的事儿吗？”
    邢漾舔了下嘴角，慢慢收起脸上的笑，轻扬了下眉毛：“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