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回到了帐篷里，用睡袋将莎尔娜裹好扛在了肩头上，然后提着合金工具箱爬出帐篷。
    姑师大月儿说了一句：“你这个人的桃花劫太重。”
    李子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别误会，我和她只是朋友。”
    “你们只是朋友吗，那刚才你们在帐篷里干什么？”姑师大月儿问。
    李子安想跟她说在搞科学研究，可又觉得这样的话说出去，他自己都不相信，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姑师大月儿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根本就不在乎答案，她又往那座山峰走去。
    李子安扛着莎尔娜跟了上去。
    走没几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移目看了一眼姑师大月儿的脚下，然后就目瞪狗呆了。
    风雪呼啸，雪地上却没有姑师大月儿的脚印。
    她走的是那么的轻松自如，就像是踩在白色的瓷砖上一样，不留任何痕迹。
    “你……怎么没脚印？”李子安很确定他的背皮有点凉，心里还有点慌。
    姑师大月儿回头看了李子安一眼：“你在想我是不是一个女鬼，是吗？”
    李子安没说话，但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姑师大月儿回过了头去，继续往前走。
    她的脚下出现了脚印，左脚右脚在雪地上往前延伸。
    李子安这才明白，人家不是没有脚印，只是想不想留下脚印而已。
    他也为他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女鬼？
    差不多一公里后，姑师大月儿在一座山峰脚下停下了脚步。她身前是一面垂直陡峭的峭壁，峭壁上有一道裂缝，大约三尺宽度，能容人钻进去。那条裂缝往山体之中延伸，黑黢黢的，看不见有多深。
    姑师大月儿走了进去。
    李子安扛着莎尔娜跟了进去，他本想提醒姑师大月儿合金工具箱里有手电筒，可没等他开口，他的眼前便是一亮，从姑师大月儿身上散发出了一片绿幽幽的光芒，那光芒就像是一团鬼火在燃烧。
    那光真的很诡异。
    狭窄的裂缝空间里的黑暗被驱散，李子安也瞧见了这裂缝之中的情况，他的脚下是一块卡在裂缝中的岩石，隔着差不多一尺的距离又有一块，往前也是一样的，每隔一尺的距离就有一块卡在裂缝中的岩石，一块块的斜着往下延伸。
    李子安往下瞧了一眼，下面黑黢黢的一片，深不见底。给他的感觉，这差不多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悬空路。
    姑师大月儿回头说道：“你扛着那个女人得小心一点，如果掉下去了，你和她都会摔死。”
    李子安这才发现是什么东西在发光了，是她那悬在腰间上的剑柄。
    他看过她的宝剑，铜锈色的剑鞘和剑柄，剑柄上有一棵绿色的宝石，还有火焰的纹饰。此刻发光的就是剑柄上的火焰纹饰和那颗绿色的宝石，那火焰纹饰就像是真的一团绿幽幽的火焰在燃烧，而那颗绿色的宝石就将火焰的光集聚了起来，然后再通过它释放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李子安又问了一句。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姑师大月儿回过头去，继续往下下走。
    李子安心里有些郁闷，但还是跟了下去。
    他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或者一脚下去那块岩石就松动了，他和莎尔娜都会坠落深渊。
    走没多远，李子安看见了一具干尸，它夹在岩石与裂缝之间的缝隙里，身上的血肉早就没了，只剩下了一层皮包在骨头上，身上的衣服也风化得差不多了，但就服饰的样式和风格而言，明显是一个古代人，却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又是什么民族的人。
    就在他心中惊讶好奇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姑师大月儿说了一句：“他叫霍木铎，是古楼兰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给李子安带来了一丝诡异的感觉，他也说了一句：“你……认识他？”
    古楼兰人，那少说也是两三千年前的人了，如果她跟他认识，那她岂不是已经几千岁了？
    姑师大月儿却没有回答，继续往下走。
    李子安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他觉得姑师大月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事藏心里不说出来，这点就不好了。
    继续往下走，李子安又瞧见了好几具干尸，姑师大月儿没有再说那些干尸的名字，他也懒得去问。他数着石头往下走，时不时看一眼脚下，但始终都是漆黑的深渊，不知道要走多久才到底。
    数到999的时候，裂缝到底了，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山腹空间。
    姑师大月儿继续往前走，她的“激光剑”始终都在发光，驱散山腹空间里的黑暗。
    李子安看到了更多的尸骨，有的身上还插着刀剑长矛之类的冷兵器，有的脑袋不见了，有的少了胳膊腿，有的干脆就只是半截身子。
    “这里发生了什么？”李子安的心中充满了惊讶与困惑。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跟我来吧。”姑师大月儿继续往前走。
    李子安扛着莎尔娜跟了上去：“我能将莎尔娜唤醒吗？”
    “那我就只有杀了她。”姑师大月儿说。
    李子安慌忙改口：“那还是让她睡着好。”
    一点面子都不给，真的不够意思。
    第501章 荒诞的真相
    山腹空间到了尽头。
    那是一面冰壁，顺着山势倾斜往上，是一个斜面，冰壁下面的地上掉落了不少岩石碎片，还有一些地方保留着岩壁，但也是裂痕满布，用不了多久就会掉下来。
    就一眼看见的情况，这面冰壁原来是看不见的，随着冰面膨胀，撑开了山腹空间的岩壁，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姑师大月儿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冰壁下。
    上百米高，上百米宽的冰壁，她站在下面显得很渺小。
    李子安扛着莎尔娜也走了过去。
    姑师大月儿将手中的宝剑高高的举了起来，绿幽幽的光芒穿透坚冰，照进了冰层里。
    李子安的视线落在了冰面上，顿时被吓了一跳。
    就在姑师大月儿的旁边，冰壁里有一张狰狞的面孔，他吐着舌头，双眼圆睁，将痛苦和恐惧展现到了极致。他身上的衣服还保存完好，看得出是一个西域战士，还很年轻，不知道是谁的丈夫和儿子，却永远的冰封在了这里。
    姑师大月儿沿着冰壁移动，高举她的“激光剑”，一张张面孔从冰壁里显现出来，有年轻的，有老的，最小的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最大的头发花白，已经是花甲之年。
    李子安看得背皮发毛。
    “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这盆地下面的冰层里有还有很多来自天下国的战士，他们都是古楼兰人。”姑师大月儿说。
    李子安的心中一片骇然：“这里发生了战斗吗，谁跟谁打？”
    姑师大月儿避而不答，却说了一句：“你一直扛着她不觉得累吗？这里已经是尽头，你可以将她放下了。”
    李子安将莎尔娜放了下来，走到冰壁下，看着冰壁里的一具尸体。那是一个少年的尸体，也就十多岁的样子，看脸庞稚气未脱。他张大着嘴巴，死的时候很痛苦。
    姑师大月儿站在李子安的身边，用剑柄上的珍珠照着那少年的脸庞：“我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既然你来了，我就告诉你吧。”
    李子安移目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姑师大月儿接着说了下去：“这里是人类的禁地，天下国的传说里，这里是天上的神灵来往大地的通道，称之为天门。这些人都是精武女王派来的，带着祭品，想祈求天上的神灵赐给她长生不老的药和强大的力量。”
    李子安心中有些感叹，古代的帝王都想长生不死，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去寻长生不老的仙丹，结果他都死了，徐福都没有把仙丹给他找到。精武女王派人来这里求不死药，但她现在却躺在了东方疗养院的地下实验室里，只剩下了骨头。
    这世间万物，就连石头都有灰飞烟灭的一天，人又怎么可能长生不老？
    “他们来到了这里，找到了传说中的天门，可他们都成了祭品。他们中有人感染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病毒，一个个都发疯了，攻击同袍，死伤无数。然后山洪爆发，他们都被淹死在了这盆地里。有一个人很幸运，他活着逃回了天下国，将他从天门之中得到的东西献给了精武女王。”
    李子安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姑师大月儿说道：“一块骨头，精武女王把它磨成粉吃了。”
    李子安：“……”
    以前，他想不明白天下国为什么会灭亡，现在找到答案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如此荒诞。
    “不过，精武女王的确是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还有让人想象不到的智慧。以前的天下国贫穷落后，可是她将那块骨头磨成粉她吃下去之后，她变成了另一个人，拥有了超高的智慧，她不仅成了英明的女王，还成了一个发明家，发明了很多东西。”
    李子安讶然道：“我见过那种骨头，它携带着神秘的病毒，精武女王吃了骨头就等于吃了病毒，她没死吗？”
    他刚刚还在想找到了天下国灭亡的真相，却不料故事还有这样的转折。
    成了发明家？
    这个转折让他很被动。
    姑师大月儿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可她没死，从那以后天下国飞速发展，你所见到的那座神庙，还有地下冥殿都是她吃了那骨头以后建造的，她还教会了她的子民很多先进的技术，让天下成了一个很强大的王国。不过那病毒的伤害最终还是体现出来了，精武女王最后还是死了，在她死之后很多人为她殉葬，百年之后天下国也灭亡了。”
    李子安忽然觉得他走进了一个误区。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那种病毒会大面积传播开，让人发疯，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人。
    听了姑师大月儿讲的这个故事，再根据他亲身的经历，他才幡然醒悟，那种神秘的病毒并不是大面积传播，它只是在找宿主。
    黄波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黄波被那种病毒附身，并且在都市之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如果那种病毒会大面积传播的话，早就传播开了。
    康海川也是一个例子，当初康海川被那种病毒附身之后殴打了康馨，有身体接触，也有呼吸接触，但康馨并没有被感染。
    “你带走了精武女王的骸骨，我知道你一直在研究它，跟我说说你的看法吧。”姑师大月儿看着李子安，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
    李子安说道：“听你讲了这个故事，我发现我对那种病毒一直都有一个无解，我以为它会大面积传播，但其实不是，它们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宿主。”
    “你说的对，它们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宿主，它们会影响宿主，宿主也会影响它们，从现在科学的角度来讲，那就是进化。”
    这样的话从姑师大月儿的嘴里说出来，李子安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姑师大月儿接着说道：“我甚至怀疑，那种病毒有等级之分，寄生在黄波身上的病毒的等级并不高，寄生在精武女王身上的病毒等级很高。从前的天下国就连一只像样的陶瓷碗都烧不出来，可是自从精武女王吃下了那块骨头之后，天下国的文明进程短时间就推进了起码2000年，所以我怀疑精武女王身上的病毒有创造文明的意识，或者说使命。”
    “对，那种病毒肯定有着自己的等级制度，不同的等级有着不同的角色和功能。黄波身上的应该是武士的角色，精武女王身上的病毒应该是王者的角色，不然那个幸存者将它带出去，那个幸存者早就该被感染了才对，根本就不会等到精武女王把它磨成粉吃掉它。”
    姑师大月儿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或者，它们不是什么病毒，就是一种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智慧生命。”
    李子安心中一片惊讶，但让他惊讶的不只是外星智慧生命这个说法，还有姑师大月儿。他一直都怀疑她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怪物，可她的思想观念却如此超前，这让他感到困惑和矛盾。
    姑师大月儿抬手指着冰壁：“我之所以不让你唤醒你的女伴，因为这个地方真的是人类的禁区，那种神秘的病毒的源头就在这盆地的中心。如果这里的冰雪融化，它们就会重见天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你……”
    “你想说什么？”
    李子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精武女王和天下国的臣民将你当成神来膜拜，你也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为什么不阻止精武女王吃那块骨头？”
    “我就知道你会问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