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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果然把同学们的心情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班长迫不及待地问:“老班,咱们哪天放假啊?”
吴老师没有故弄玄虚:“——冬至。”
冬至?
冬至!
冬至是之后就要数九,在椒江,向来有“冬至大过年”的说法,当地人对冬至的重视程度极高,不仅要大操大办,而且还会去庙里祭神祭祖。
今年的冬至是工作日,本来大家还有点遗憾不能阖家祭拜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冬至居然放假一天!
听到这个消息,陆平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沈雨泽,沈雨泽也很有默契地向他投来视线——
——他们之前可说定了,冬至那天要给沈雨泽提前过生日!
这是他们相遇后,最重要的一个日子,陆平已经做好准备,要给沈雨泽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第80章
在椒江这座小城,冬至绝对是一个可以和春节相提并论的大节日。其他节日可以用“过”字去修饰,比如过中秋、过重阳、过春节,但冬至要用“做”字,足以证明当地人对这个节日的重视。在冬至前一周,家里的女主人们就要开始准备冬至祭祖用的“九大碗”,放在壁龛里的神像与牌位也要小心请出,孩子们恭恭敬敬地把它们擦干净,等待冬至这个大日子的到来。
北岸做冬至要比南岸更加讲究,提前一天,小镇上最有威望的镇长就会亲自前往北边的山里取水。这水被称为长流水,取水前还会举办一个特殊的仪式,以表达对山神水神的感谢。取回来的水会供奉在他们北岸小镇的佛庙中,以供第二天冬至祭祀的人们清洗双手。
前一天的取水仪式陆平要上课,实在赶不及;不过第二天冬至放假,他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观礼。
陆平提前告诉爸妈,今年冬至沈雨泽要和他们一起过。陆爸陆妈当然没有意见,安安也举双手双脚欢迎。
陆平问:“对了,今年祭冬仪式是几点开始?我好通知沈雨泽让他早一点到。”
“每年仪式都在天亮前开始,他从南岸赶过来,哪里赶得上?”陆爸爸直言,“反正你们前一天要上课,下课后直接让小沈同学来咱家住吧,”
陆平:“可是咱家客卧现在都成杂物间了,他来了睡那儿?”
“当然是睡你的房间啊。”陆妈妈觉得他在说傻话,“你屋里的床是一米五宽的,你们两个男孩子,挤挤肯定能睡下。”
陆平不吭声了。
虽然……但是……好叭,陆平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了。
陆平把这件事转述给了沈雨泽,沈雨泽没想到提前过生日居然还能拥有这样的“福利”,嘴角一挑,心情愈发灿烂。
对于他而言,十八岁的生日有着非常复杂的意义。那不仅代表着他在法律意义上迈入成年,更代表着他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曾经的他计划着能早早从信托机构里取得属于他的那份财产,然后劝母亲离婚,再带母亲离开这个国家……如果邓虹坚持不走的话,那他就一个人去国外念书。总之,他要离开,他要离开沈家的沼泽,越远越好。
但自从认识陆平以后,那些功利的想法逐渐淡去了,他开始真的像个十七岁的普通少年一样,期待生日的到来。
那一天,会有礼物,会有祝福,还会有陆平在他身旁。
这将是他十八年人生里,最期待的一个生日。
……
冬至前一天,椒江又下了一场冻雨。雨势不大,淅淅沥沥的落在树叶上,又顺着叶脉滚落,落入河网中,最终顺江汇入大海。
天气湿冷,好在车里提前开了暖气,非常暖和。
陆平和沈雨泽坐上车,车轮滚滚向着北岸驶去。
穿过熟悉的跨江大桥,越过绵延的北岸长堤,林立的商业楼宇越来越少,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北岸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甜香,那是一种混合着红糖与糯米的香气。
车停在陆家巷子口,不是司机偷懒,而是车开不进去——从巷子口往巷内望去,地上打扫得一尘不染,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供桌、火盆,巷口的老人见有机动车靠近,立刻迎上来,用当地方言叽叽喳喳地说:“车子不能进去,门口要过龙的!”
于是两人只能下车,沈雨泽让司机回南岸,明天晚上再来接他,然后就跟着陆平一起步行走了过去。
他们走到陆家门口时,正巧遇到一位大娘从陆家出来,她左手提着一袋子东西,右手拿着钱,要往陆妈妈怀里塞。
陆妈妈不肯收钱:“不用了不用了,都是邻居,冬至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那位大娘和陆妈妈又推来推去好一会儿,见陆妈妈实在不肯收钱,只能道了无数声谢才离开。
临走前,她还笑眯眯地冲陆平打招呼:“平平,你放学了?这是你同学吗?长得还蛮俊的!”
陆平向她问了好,指着沈雨泽为她介绍:“他是北方人,我怕他一个人做冬至太寂寞,就把他领回家了。”
“好的很呀。”大娘转向沈雨泽,用很艰难的普通话告诉他,“陆家的冬至圆是镇上做得最好的,小同学,你有口服了!”
为了即将到来的冬至,今天陆爸陆妈都没有出摊,在家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准备第二日的祭祖饭,忙得不可开交。因为陆家有自己的小院,所以祭祖的桌子没有像其他家一样摆在马路上,而是摆在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