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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复杂情感,并不仅仅是怀念与重逢的激动兴奋,而是更加平静试图以平常心对待她的态度。
蓝色紫色的漂亮矢车菊堆成一束,开得正艳的花朵紧紧挨靠在一起,颜色深邃而神秘美丽,让人望之失神。
“辛苦田中阿姨,”利佳抱住矢车菊花束,瑰丽特殊的蓝紫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细腻,“花要多少钱?”
看着利佳身上肃穆庄重的黑色长裙,以及她身旁的少年同样西装正式的打扮,田中显得有些拘谨,她连连摆手道:“不需要钱,就当是我送给由香利的花。”
利佳沉默片刻,声音低低道:“矢车菊在市面并不多见,只有田中阿姨每月都会进一批花,价值稍微高一些也是正常。”
“中也”奇怪看着她翻出钱包递出万元大钞,甚至没等老板娘田中找零,转身准备抱着花束离开。
“……等、等等,”田中手里攥住钱,没忍住喊道:“利佳,你还在怪我们吗?”
背对着她的少女停住脚步,眼帘垂落下来遮住蓝眸,良久才道:“我很感谢田中阿姨以前对我和妈妈的关照。”
她没有回头看看女人脸上的表情,只是静静拉着“中也”走出花店,缓缓长长吐了口气,仿佛要将一切压在心头的重担都释放出去。
“你讨厌那个女人?”少年有些惊讶诧异,他似乎没见过利佳讨厌谁,也没见过她对长辈表现出这样近乎于疏离安静沉默的态度。
照利佳刚刚的话,她应该跟花店的老板娘很熟悉,甚至得到过她不少帮助才对。
他不认为利佳会无理由疏远一个对她好的人,只是他又看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复杂关系。
花店老板娘看到利佳的第一眼显得非常高兴,那份高兴是真实的,但她对上利佳的态度神情又渐渐变得拘谨,最后甚至问出那句:“你还在怪我们吗?”
这样意味深长带有特殊含义的话。
“……我不讨厌田中阿姨,”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表面对她们十分关切,背地里却会偷偷散播不好的谣言和传闻,甚至用贬低人的价值来抬高自身的优越感。
利佳声音轻得几乎要化作风消失在耳畔:“我只是没办法再喜欢她。”
在她意外听到她们在母亲葬礼结束后,窃窃私语说着似嘲弄似可惜的话,叹她遇人不淑又不自爱,放弃东大的入学机会跟野男人私奔,最后惨遭抛弃。
又说她工作的时候会与客户眉来眼去是想勾引有钱人给自己再找一条出路,也不看看自己高中毕业,单身带着拖油瓶的身份配不配得上能买得起珠宝的好男人。
还笑她有男人愿意接受她的人生,只要她愿意放弃身边的拖油瓶,立刻可以摆脱现在的困苦生活。
当时国一快要毕业即将升学的十三岁少女不懂,为什么平时看起来温柔可亲的叔叔阿姨会说出这么难听的闲话,参加葬礼的时候还一脸悲痛,转身离开表情天翻地覆。
通过闲言碎语的风凉话来造谣贬低一个刚去世的人。
利佳一直不明白小学和中学的同学是怎么知道她们家的状况,一些她们完全没跟外人说过的事,传开出去能变得难听至极。
她一直以为那是小学同学见她只有妈妈,欺负不合群孩子说的话。
完全没想过那是田中花店的老板娘平时与她们聊天,在她们不设防的时候听到的只言片语,加油添醋说出去让附近生活的人都知道。
小孩子知道是因为他们的父母知道了,他们的父母知道是因为他们的同事和身边的人都在说。
利佳生活的小镇人口不多,多数人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并不会随意离开去更远的地方打工。
这里的风气相当守旧,没有熟人介绍很难找到工作和房子。
或许母亲早已知道是花店的田中将闲话传出去,她一边对她们温柔亲切,帮忙找工作、找合适的房子、和善热情介绍母亲客户与镇上的人,另一边又不遗余力在背地贬低、说尽难听侮辱人的话……
利佳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这么复杂,一直以来都被母亲保护得太好,她甚至做不到在母亲死后面对那些戴着温柔亲善面具生活的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所以她逃跑了。
带上一些简单舍不得扔下的行李落荒而逃,离开这个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
两三年没有人回来看过的墓前冷冷清清,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也幸好藤峰由香利是葬在墓园,附近不会长出比人还高的杂草,只要简单将墓碑擦拭打扫干净再放上花和贡品。
“妈妈,我回来看你了,”利佳双手合十跪在墓前,抬眸静静看向照片中笑得温柔美丽的女人,沉默许久才道:“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她只是个胆小鬼,逃跑之后再不敢回来,只能抱着母亲的相册默默掉眼泪。
明明看着相册里的母亲,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当她回到爱知县的时候声音又仿佛卡死在喉咙里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愧